。
“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們如果依舊不肯招供,本官就會對你們繼續續用刑,你們即便是死了,也要落個叛黨同謀的罪名,殃及你們的家人。你們最好想清楚!”
來俊臣陰冷的目光從這些遍體鱗傷的東宮內侍們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那三個意志已經有些動搖的內侍身上,指著他們三人中的一個道:“一個個的審,留下一個,其他人先帶下去,讓他們好好反思一下!”
來俊臣知道這三人對於刑罰已經產生了畏懼之心,只是眾多夥伴都在面前,人人都在咬牙苦撐,所以他們一時還不能下定背叛主人的決心,如果只留他們在面前,此時稍稍動刑恫嚇,或許就能迫使他們招供了。
就在這時,殿前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滾開!我要見來中丞,我有話說!”
來俊臣一抬頭,就見一個身著綠袍的清瘦漢子從大殿口一陣風兒似地闖進來。
東宮政事堂是極寬敞的,四名衙差分列大門左右,原也不曾料到有人敢往這裡闖,待發覺有人強行闖來,欲待攔阻已經來不及了,那綠袍漢子一把推開搶到面前的一名衙差,便衝到了大殿上。
跪在大殿上的東宮內侍紛紛扭頭望去,卻見此人正是東宮樂工安金藏。安金藏看了來俊臣一眼,一彎腰,就從靴筒裡拔出一柄鋒利的匕首,來俊臣大驚道:“有刺客!”…;
來俊臣重金聘請的那四個技擊高手就站在他左右,一見這般動靜,立即有兩人閃到他的身邊,另外兩人躍到案前,拔刀指向安金藏。
安金藏持刀在手,卻並不向前衝去,而是提起嗓門,朗聲說道:“三木之下,何不可得?來中丞,太子忠孝仁悌,實無半點反心!來中丞何忍以嚴刑誣陷?吾本東宮一樂工,朝廷大事,與我無關,可我實不忍太子受人誣陷而死!”
他把匕首一揚,振聲大喝道:“韋團兒覬覦太子妃之位,求歡於太子而不可得,懷恨在心,方施報復,太子是冤枉的!太子妃和竇妃也是冤枉的!安某願剖腹剜心,為太子表明心跡!”
安金藏說罷,揮刀就向自己腹間剖去,血光迸現,安金藏狠狠一刀,橫著劃開了自己的肚皮。這人也真是一個狠人,一刀下去還不罷手,豎著又來一刀,自小腹只剖到胸下,整個身子登時血染了一般。
饒是來俊臣見慣了犯人血肉模糊、肢體不全的慘狀,卻也不曾見過有人對自己這麼狠,一時間竟然看得呆了。
安金藏本是宮中的樂工,這宮中的樂工都是天下間一等一的歌唱名家,那聲音極具穿透力。安金藏也是拿捏好了時間,候著武則天進入東宮,堪堪趕到的剎那闖進政事堂來自殺。
他這一聲吶喊,悲愴有力,一字不落地傳到了武則天的耳朵裡。武則天正想趕往太子寢宮,忽然聽到這樣一聲大喊,不禁掉轉方向,朝政事堂趕來。
韋團兒誣陷太子妃和德妃,又誣陷太子,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誣陷的一天,耳聽有人高呼,說自己垂涎太子妃之位,曲意獻媚、邀歡於太子受拒,這才懷恨報復,不禁又氣又急。
太子固然尊貴,太子妃更是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后,是全天下女人夢寐的身份。可是李旦這麼個朝不保夕的太子,誰願意做他的太子妃?她韋團兒會垂涎這個希望渺茫的太子妃之位!
韋團兒氣的面紅耳赤,有心辯解,可是一見武則天只管快步走向政事堂,自己若太過急躁,反而顯得心虛,只好強自忍耐,只是任她如何想要做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那神情都顯得不自然了。
安金藏開膛破腹,那決然而驚怖的手段,把堂上每個人都嚇住了,尤其是那三個本已存了招供之心的內侍,一聽來俊臣吩咐把其他內侍帶下去,便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們不在面前,自己就不用承受太多的良心譴責,如今一見安金藏如此壯舉,他們真是驚呆了。
忠與孝,是這個時代最高貴的品格。在他們心中,做一個忠心耿耿的奴才,就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的人生價值,而今一個本可以不必受此案牽連的樂工能站出來為太子以死明志,做到了本該由他們去做而他們卻沒有做到的事,不禁令他們又羞又愧。
來俊臣驚了半晌,才吞了口唾沫,喝道:“此人……此人定是太子的死士,以此舉動試圖為太子脫罪,來人!把他拖下去!本官是不會因此影響辦……”
他剛說到這裡,殿門口便傳來一聲大喝:“陛下駕到!”
隨著聲音,上官婉兒和韋團兒一左一右扶著武則天邁進了大殿,後邊跟著眾多的內侍宮娥和侍衛。
來俊臣大吃一驚,趕緊離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