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已經使人去問了。”
話音剛落,常侍御前的內侍小海便進來稟報:“聖人,歸德中郎將楊帆請見!”
武則天一聽就知玄武門外動態必與楊帆有關,趕緊道:“叫他進來!”
門外一聲高宣,楊帆昂然走入,武則天一看,登時直了眼睛。楊帆下身著一條胯褲,穿著一雙軍靴,上身卻是**的,倒縛著雙臂,後背上還綁著幾根荊條,這是……這是要負荊請罪?
張昌宗掩口笑道:“楊將軍這是做什麼,就算你是廉頗,這兒也沒有藺相如呀。”
楊帆以軍禮單膝跪倒,沉聲道:“奉宸丞說笑了,楊某此來,是向陛下請罪的。”
武則天沉下臉來,慢慢問道:“出了什麼事?”
楊帆道:“臣昨日遵陛下教誨,先往梁王處走了一遭,之後迴轉軍營,聽說麾下兵勇與金吾衛又起衝突,被抓走一十六人,又有受傷數人逃回軍營,軍中一位郎將已趕去金吾衛討人。臣忙約束部下,靜候小心。天色將晚時,那位郎將趕回。說武懿宗大將軍有話,想要討回兵丁,除非臣親自去。”
武則天蹙眉道:“那你便去上一趟又何妨。”
楊帆道:“武大將軍有言,要臣自轅門膝行,一步一叩首,至中軍大帳請罪,方肯放人!”
“啪!”
武則天一掌拍在案上,把那棋子打的紛亂,厲聲叱道:“混賬!他以為他是誰?”
楊帆頓首道:“臣為天子親軍,不敢有辱天顏。然天色已晚,當時若再進城,只怕到了城下時城門已關,故而想等到今晨去請梁王殿下斡旋。不料臣一早正欲進城,忽又有人送來訊息。說臣那幾名部屬自昨日午時被金吾衛抓走,先遭鞭笞。遍體鱗傷。血肉模糊之際復又掛之高竿,曝曬於烈日之下,一日一夜滴水未進,如今已暈厥多人奄奄一息。”
武則天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楊帆沉痛地道:“三軍聞訊,憂心袍澤。一個個怒不可遏,臣實在彈壓不住,而且武大將軍如此仗勢相欺……”
楊帆低著頭哽咽了兩聲,也不知是否彈下了幾滴英雄淚。
上官婉兒趕緊扭過頭去。生怕再看郎君惺惺作態的樣子會忍不住笑出聲來,可轉念一想,郎君今日真是闖了大禍,雖然想盡辦法彌補,然則陛下喜怒難測,也不知是否真能平安無事,不禁又憂心忡忡起來。
楊帆猛地一揚頭,聲音陡轉激昂,清越高昂的聲音在整個殿堂裡迴盪起來:“臣也是血性男兒!臣是一個帶兵的人!臣若這時依舊退縮忍讓,如何能孚眾望、如何能統千騎?臣迫不得已,率全軍將士赴金吾衛,懇請武大將軍開恩。
烈日之下,臣等肅立一個時辰,暈厥者不知凡幾,結果武大將軍見都不見,只傳一句話出來,要麼臣一步一叩首,膝行至帥帳請罪,要麼返回,任由那懸掛在高竿之上的兄弟自生自滅!
臣一請再請,一再低頭,換來的卻是武大將軍的得寸進尺,臣想忍,可是臣已忍無可忍!臣想退,可是臣已沒有退路!臣迫不得已,率人強行衝進金吾衛,救回了依舊懸於高竿曝於烈日之下的袍澤。
幸好臣去的還算及時,他們當時雖已暈厥,如今業已救醒,雖然虛弱,尚不致死。臣也知道,哪怕臣有一千一萬個理由,臣依舊是錯了。臣犯下大錯,有負聖望,今來負荊請罪,雖百死而無怨!雖立誅……而無悔!”
楊帆說罷,頓首不語,大殿上立即肅靜下來,可是每一個人的耳邊,似乎猶自迴盪著楊帆鏗鏘有力的聲音。武則天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過了許久,才淡淡地道:“那麼,你帶兵叩闕,意欲何為?”
楊帆忙道:“千騎跪叩宮闕,非為陳情,只為向陛下請罪!”
楊帆頓了一頓,又道:“臣知有罪,故而向陛下請罪,臣願受國法制裁!至於千騎將校,只是奉臣將令行事,還請陛下宏恩寬恕!”
武則天道:“自金吾衛救回來的人呢?”
楊帆道:“臣讓人餵了他們飲水,雖見甦醒,可過於虛弱,唯恐再有變化,故此進城之後,先送醫館診治去了。”
武則天聽了臉色稍霽,有時要看一個人的用心,從一些小事上揣摩才更加準確,如果楊帆把那些他口中已然半死不活的兵士拖回來卻不及時加以救治,反而擺在宮城面前給她看,還口口聲聲說什麼為了袍澤為了請罪,那就其心可誅了。
可眼下這事怎麼辦?兵士鬥毆也就罷了,一軍主將率人衝營,簡直豈有此理。武則天正為難時,武懿宗由兩個胖大太監架著,腳尖點地,晃晃悠悠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