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亨進宮面見靖康帝,回稟先帝被刺一案審訊進展。當時蘇相也在場,君臣談及被牽連官員獲罪,因此空出許多職位,靖康帝命蘇相知會吏部補缺。
蘇相道:“別的都好說,這右都御史……”
王亨當即奏道:“皇上,微臣聽說孟遠翔要補這個缺。微臣以為,萬不可讓他擔任此職。”
靖康帝道:“哦,為何?”
王亨重重道:“他不配!”
蘇相眼皮跳了跳。
靖康帝瞪了王亨一眼,沒好氣道:“別以為朕不知你的小心思。你不喜歡人家女兒就罷了,橫豎已經退了親,那也不能抹煞孟遠翔這些年的功績。你這樣針對他,會被御史彈劾的,說你排除異己,打擊報復!”
王亨不服道:“他把女兒教成那樣,能做御史嗎?”
靖康帝道:“朕記得愛卿上次在金殿上說,誰家沒有糟心事?孟遠翔教女無方,你退親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了。你如今是三品高官,一言一行都需謹慎!”
王亨悻悻閉嘴,臉色依然不忿。
靖康帝想,這性子還是要磨練,就拿孟遠翔來磨練他吧,也讓人知道皇帝並不偏寵專寵某個臣子;至於孟遠翔,正好藉機觀察其心效能力。
蘇相則想:“皇上真寵王亨!”
王家退親的訊息半日之內便傳遍京城,上至王公貴族,下到市井百姓,都一片譁然:
“真沒想到,孟姑娘是這樣的人!”
“為了嫁入王府,忒不要臉了!”
“王夫人不會真的和神醫有什麼吧?”
“怎麼可能!王尚書什麼樣人?位高權重!神醫雖然會治病,長得也太對不起人了,王夫人怎麼能看上他呢。”
“就是。神醫二十年前就傷了身子,如何私通?”
“孟家怎麼養了這樣的女兒?小王大人不喜歡她,也不能威脅未來婆婆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這是一舉兩得呢,要是威脅成了,又嫁了如意郎君,又拿捏住了婆婆,將來王府內宅就是她的天下了。”
……
這類流言,越演越烈。
孟遠翔堅不承認女兒要挾王夫人,對外說是周媽自作主張。周媽忠心為主,再說也確實看見王夫人送荷包給神醫,想利用此事保住自家姑娘的親事,其情可憫。周媽以死謝罪,孟家同意退親,王家還不肯放過孟清泉,真是欺人太甚,孟家和王家從此成仇。
他這是暗示王夫人不清白。
孟遠古徹底與孟遠翔決裂。
孟氏族內要以家法處置孟清泉,孟遠翔死死護著不讓。孟遠翔的堅持並沒有得到族人同情和支援,可是,他們也無法狠心將孟遠翔這一房驅逐,主要是舍不下。雖沒將孟遠翔驅逐出族,族中人卻都疏遠了他。
孟清泉的境遇比家法處置後果更嚴重。
孟氏一族太太奶奶姑娘們本對她又羨又妒,現在聽說她竟然敢誣陷自己姑母、未來婆婆,都罵她不知廉恥;等那耳尖的下人透露了當日清風院的爭執內情,眾人更加吃驚原來吳氏母女害了人家原配妻子,怪不得!
孟欣姐妹都憤怒極了。
孟清泉這才真連累了她們呢。
之前被王亨嫌棄根本是小事。
孟清泉偶然去園子裡走幾步,族中姐妹們看見她都像避蛇蠍般躲開,聲稱:“不離遠遠的,誰知會不會莫名其妙倒黴?要是丟了小命,更沒處伸冤去!”
“已經倒黴了。現在我都不敢出門,人人見了我都說孟家女兒會耍心機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欣兒姐姐你抱怨什麼?你都定親了,還是周家。”
“是呀,我們的命運才悽慘呢,這輩子就在家守著吧。”
……
諸如此類的事不勝列舉,孟清泉固然受不了,孟遠翔夫婦更受不了,計劃搬出孟府,不然日子沒法過了。
除此外,吳氏母女還被京城權貴圈子杜絕,便是和孟家交好的高御史等人家,也不敢邀請她們。單獨請她們作客還可以,若是請她們參加宴會,別人知道了訊息,肯定就不會去了。如此一來,誰還敢請她們?
再有,吳氏日夜拎著一顆心,提防王亨。
雖然她嘴上說的強硬,心裡卻很沒底:衛姨娘死了二十多年,王亨僅憑藉一把水槍就聯想到蔣氏下毒手段;鎮南侯死了十多年,也被他翻案了;當年的事真的能瞞過他嗎?
吳氏反覆推敲,看可有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