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銘靜靜聽著,嘴角含笑。
“……誰知這天男人病了,女人以血喂男人,把男人治好了。男人和女人從此血脈相連、心有靈犀。他們死後投胎轉世,第二世又做了夫妻……生生世世,不論他們投胎到哪裡,隔了萬水千山,最後總能做夫妻……”
“這一世,女人投胎到徽州地界,在小戶人家做女兒;男人卻出身京城豪門世家……”
梁心銘合著雙目,呼吸綿長。
王亨抱著她起身,嘴裡繼續低語,“無論滄海桑田、物換星移,無論你在何處,我都能找到你。”進入裡間,將她放在床上,蓋上被子,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直起身,手撐在兩邊,靜靜地凝視著她的睡顏。
……
王亨出來,對惠娘道:“有勞姐姐照顧她。明早寅時三刻叫她起來,我過來接她。”
惠娘忙屈膝道:“大人放心。”
王亨又和趙子儀交代幾句才離開。今夜,他不能留下來陪梁心銘,必須回府與父親商議,做妥善安排。
王府,王諫正教訓王充。
王充三千兩銀子替青樓女子贖身,還被人告上公堂,王諫早知道了,只是忙於公務,不得抽空過問。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王諫也年輕過,年輕時也是風流才子,也與書生們逛過花樓看過美人聽過歌曲的,很清楚兒子的花俏心思:定是看上了那紅豆,又不好贖回來做妾,怕長輩不許,還怕影響名聲,於是掏銀子替紅豆贖身,假意說助紅豆脫離苦海。有了這恩情在,今後來往是必然的,那紅豆就成了王充的紅顏知己。既是紅顏知己,紅豆怎會輕易嫁別人呢?一般人也不敢跟王少爺搶媳婦。等將來王充成了親、做了官,有了自主權,便能接紅豆回家了。眼下這行徑,不過是掩耳盜鈴,風雅又幹淨。
外人評價此事,才不會贊王充善心呢,只會說王家真有財勢,王少爺三千兩銀子替青樓女子贖身。
王諫氣兒子糊塗,忙到天黑落衙,不顧一身疲憊,命人將王充叫到書房,也不重新問原委,就打起來。
他一向威嚴,略一放臉,晚輩們便噤若寒蟬,所以他從未對子侄晚輩動過手,便是王亨脾氣乖張、死活不肯娶孟清泉,他也不曾打過,主要是他清楚:哪怕把王亨打死了,王亨也不會屈服的,今兒卻為王充開張了。
發作時,因手邊沒有趁手的棍棒,一抬眼,瞧見牆上掛著別人送的馬鞭,便一把扯下來,揮鞭抽向王充。
王充被打的抱頭哭叫,又不敢跑。
王諫抽了十幾鞭,停下來罵;罵了一陣,又抽。王充不服氣,說梁大人都沒判他不是呢,父親怎麼打他?想利用梁心銘擋父親。王諫氣得更罵,然後再抽……
正教訓,王亨回來了,攔住王諫勸道:“父親息怒,彆氣壞了身子,等兒子來教導他。”
王諫打也打了,氣也消了,再一聽長子這番話甚為貼心,寬慰不少,哼道:“都是為父太放縱他了。”
王充則愕然看著大哥,難道大哥也要打他一頓?這很有可能,今天他差點給梁心銘惹了大麻煩呢。
王亨臉一沉,喝道:“還不去!等我來扶你?”
王充如獲大赦,忙忍著渾身疼痛,給父親磕了個頭,又衝王亨躬身施禮,然後退出去了。
王諫瞅一眼王亨,心想他倒護著這個庶弟,忍不住一陣欣慰,這總比人家手足相殘要好不是。
王亨眼下可沒心情管教弟弟,當下,他扶著王諫在椅子上坐下,低聲將梁心銘的決定說了。
王諫一驚,旋即又平靜下來。
他道:“是該公開了。”
他命王亨:“請你叔爺爺來。”
王亨的三太爺王瑾,也是他和馨兒的授業恩師,前天才從徽州華陽鎮回來,與林鈺林大人同行。林鈺林原是徽州巡撫,如今被召入京,任都察院右都御史。
王瑾也是進士,極有才華,因初入官場便遭挫折,仗著王家才全身而退,後來便隱居到黃山去了。他今生最得意的弟子便是王亨和林馨兒,後來王亢等人去了華陽鎮,學業也是他教授,卻再沒一個資質比得上王亨和林馨兒。
王瑾自己不肯受官場束縛,卻極為關注王亨在仕途的發展。王諫從老僕那裡得知梁心銘就是林馨兒,立即給徽州華陽鎮的三叔去了信,要他查當年的事。王瑾這才知道梁心銘的身份,驚喜交集。
王亨和林馨兒不僅是王瑾最得意的弟子,也是他的侄孫和侄孫媳,更是王家孫輩最出息的人,同時還是他理想的實踐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