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順濤的收藏室設在他家別墅的頂層閣樓裡，兩重防盜門將室內外分隔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陸敘看著防盜門，說：“小諾，你有鑰匙嗎？”

言小諾笑笑說：“我知道放在哪裡，你等一下。”

收藏室的鑰匙就放在她媽媽遺像的背後。言小諾伸手去拿鑰匙時，感覺她媽媽的眼光一直在緊緊地盯著自己，像是在罵她不孝，嚇得她連忙捂起了眼睛。

陸敘說：“別怕，我來。”伸手從遺像後取出兩把鑰匙。

開啟雙重防盜門，收藏室內放著三排木架，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鏽跡斑斑，毫不起眼的古物。

陸敘忍不住驚歎：“還有這麼多的寶貝，伯父是從哪裡弄來的啊？”

言小諾說：“爸爸長年不在家，天南地北到處跑，還不就是為了找這些東西。別人都羨慕我有個會賺錢的爸爸，我卻眼紅人家，每天放學都有爸媽來接，可以撒撒嬌，一家人可以一起吃晚飯……”

陸敘也嘆了口氣，深有感觸地點點頭，從木架上拿起一個三腳鼎，惦了惦分量，然後仔細地看了起來，三腳鼎上鑄有紋飾和銘文，還有斑斑鏽蝕。

天意人心（5）

陸敘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指，想用指甲試著去刮一下鼎上的鏽蝕，剛伸出手指，門口突然響起一聲暴喝：“住手！你想幹什麼？”

言小諾和陸敘大吃一驚，慌忙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言順濤已經臉色鐵青地站在了門口。

言小諾嚇得有點語無論次，說：“爸，你……你怎麼在家……”

言順濤說：“聽到你們兩個進了派出所，我哪裡還有心思陪朋友們喝酒，趕去派出所時，警察說你們已經回家了。”他雖然在回答言小諾的話，雙眼卻緊盯著陸敘，看了他好一會兒，凌厲的目光才漸漸柔和起來，又說，“我弄這些玩意，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積累資本。我聽小諾說你是學企業管理的高才生，所以我想，像你這樣的人才，要是再跟著我玩這些東西，未免太沒出息。你也知道我除了這些古董外，另外還投資了一家公司，我一直想找個信得過的人幫我去打理，如果你願意，我就把公司託付給你，不知你能不能讓我放心？”

陸敘大學畢業後，由於家庭的因素，沒有一家公司肯用他，為了養家餬口，才不得不去保潔公司做臨時工。

言小諾驚喜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聲說：“謝謝爸爸，陸敘一定會好好幹的。”

言順濤笑了起來，說：“傻女兒，他自己都還沒答應呢，你急什麼？”

陸敘連忙說：“謝謝伯父，我會努力的，一定不讓你和小諾失望！”

言順濤意味深長地說：“我是為了小諾才建立這家公司，以後就看你的了。”

走出收藏室，陸敘和言小諾長舒一口氣，言順濤非但沒有半點怪罪的意思，反而對陸敘委以重任。

言小諾自然是滿心歡喜，陸敘的臉上雖然露著笑顏，目光卻是飄閃不定，顯得很有心事；可惜言小諾並沒有發覺。

告別言家父女，陸敘回到家時夜已深，他獨自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定格在他腦海中的畫面，依然是言家收藏室中，擺放在木架上的那一排排古董。直覺告訴他，自己曾經拿在手中的那個三腳鼎可能是個贗品。從鼎上的紋飾和銘文看，確實是商代時的東西，但關鍵是重量不對。

古代青銅器有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沒有傳世品，全部是出土物。所謂的青銅其實是紅銅（純銅）與錫或鉛的合金，在地下埋藏了數千年後，銅質已發生了很大改變，所以重量要變輕，這也就是古玩行中常說的偽器“手頭沉”的根據。那隻三腳鼎明顯比較沉，但只憑這一點就斷定是贗品也太過莽撞，還得從三腳鼎表面的鏽蝕來判斷。

真品上的鏽蝕是自然天成，所以堅固緻密，有金屬光澤，分佈自然，有層次感。如果是人為做上去的，雖然可以以假亂真，但一遇硬物磕碰就會脫落，可惜他來不及用指甲去刮一下……

陸敘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如果證實這些古董都是贗品，那自己心中的猜測就很有可能是真的……然後他心頭浮現出言小諾如花的容顏，那迷人的微笑，明亮的眼睛，無不透露出對自己的信賴……

陸敘痛苦地閉起了眼睛，可是……可是，父親沉冤十年，死不瞑目；他們一家人揹負著沉重的心理枷鎖，不查清事情真相，他們家就永無出頭之日。想到這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決，起身出了家門，徑直來到言小諾家的圍牆外。

言小諾家是一幢三層的豪華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