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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去,他想起了自己失去的一切,美國的優越生活,美麗的陳思洛,回到祖國遠離父母,只是失去,只是漠然,只是莫明其妙的心痛與委屈。於是,他想哭,於是,他就有眼淚。於是,他控制不了他的英雄淚。

但事後,他聽未央央說,他哭得很純淨,果真就像個孩子,嚶嚶而泣,並摻雜著訴說,彷彿這樣一來,他就會舒服,就會擺脫那種侮辱,就會換來他所要的。

他記得未央央始終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面無表情,偶而地會撫撫他的頭髮,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你的樣子真可愛!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你哭的時候你媽媽怎麼對你?

李烈對未央央的話毫不在意,他只是在訴說,在訴說那個捉摸不透的杜漸。他不記得自己罵過一個人可以這樣痛快,他也不記得自己從哪裡學來的那些罵人的話。未央央後來在提起這段的時候總會唇角微揚地說:你罵人也這樣斯文,你真應該是個詩人!

未央央在他睡意朦朧的時候才站起身來說,誰讓你要淌這趟渾水的!

你說過人脈即錢脈!

我還說過,錢散人聚,人聚財來。

李烈的腦子已經模糊不清了,但他在起床後幾分鐘裡想明白了這件事,他看著未央央:德薄位高,聞財利則驚起,見寒儒則坐睡。

真酸!未央央像位母親那樣撫了撫他凌亂的頭髮:昔日,漢景帝劉啟與丞相周亞夫政見不和,周亞夫自恃功高稱病不朝,景帝夜宴群臣,賜周亞夫大塊熟肉,惟獨不予餐具,周亞夫不解其意大鬧朝堂,後來這個可謂是勞苦功高的大漢良臣只是因為不懂政治智慧而抑死獄中。你明白嗎?

李烈苦有所思地說:景帝是在提醒他高官厚祿功成名就皆為他所賜,而他卻忽略了君臣有別。

沒錯!你明白就好!未央央那時眼中透著喜悅:你想要的糖在他手裡,你要為此付出昂貴的代價。但是,你也要記住,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錢,也並不是所有喜歡錢的人都會親手去碰錢。在他並不瞭解你之前,得試試你的酒品,結果你真的酒後吐真言了,你,跟他不是同一類人。

我沒想到,我本以為在這幾個行長裡他是最靠譜的,最容易與我統一戰線的,可是沒想到他是最不靠譜的。

是啊,最不靠譜的往往也最容易得到機會。未央央眯起眼睛說:蒼蠅只抱有縫的蛋。

李烈那時盯著未央央異常平靜自然的臉,他又一次在想未央央究竟是怎麼長大的?難道是被那些有縫的臭雞蛋燻大的?

內行門道 10

幾個小時後,李烈坐在被烏雲與陽光交替籠罩的星空微技術部裡忍著沉而又痛的頭盯著螢幕,檢視楊林的新成績,但是,楊林很客觀地告訴他進展並不是很快,甚至低於預期。

楊林緊接著三言兩語就告訴了他剛剛發生的事,一位在電話中自稱是C部謝副部長打了幾次電話找李烈,但那時李烈還沒有到公司,手機不通,員工們誰也不知道李烈人在何處,便都回復說是不知道。

李烈立即叮囑了一句:以後他們再找我,千萬別說不知道,就說我去找周老或是去市政府了。

楊林愣了愣,還是點了點頭。

李烈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後獨自一人撫著頭髮呆時,曲中正的電話來了,他請李烈去部裡開個會。李烈請他先透露一下,曲中正猶豫著說:關於人事安排。

這個人事安排就是由C部安排了一位處級領導到星空微電子任監事會主席,對公司的管理提出合理建議。張副部長將這個訊息在小會議室裡宣佈時,李烈沒有不知所措,因為幾分鐘前曲中正已經先給他打了一支預防針,第二針是嚴信和周伯謙去了深圳高新科技園。曲中正的態度依然中正平和。

所以,張副部長在詢問李烈的意見時,李烈已經調整好了情緒,他看著與會的幾個部長包括曲中正在內,微笑著說:謝謝各位領導對公司的關心和關注,這是件好事,合理監督嘛,未雨綢繆,我當然沒有意見,熱烈歡迎。

李烈呀,這未雨綢繆是什麼意思?張副部長含著笑問,烏黑的頭髮和白淨的面龐在透過窗子的陽光下黑白分明,那笑容在李烈看來卻又模糊不清。

李烈只好乾笑:當然是把一切不良的苗頭扼殺在胚芽中。

這似乎是個滿意的答案,或者說他也不想再糾結,張副部長乾笑幾聲掩飾過去了。

李烈在曲中正的臉上發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李烈也終於在最後將這個聲音定了格,沒錯,這就是那天在大會議室門外聽到的那個不和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