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者身後不遠處,幾名身著戎裝的將領,正平靜、專注地屏息傾聽……
原來,1129年3月,宋廷內部發生“苗、劉兵變”、高宗趙構在浙江杭州被軟禁的“好訊息”傳到了河南開封。早有離開“是非之地”想法的杜充,立即扛起了“勤王”的大旗決意南逃。
身為東京留守司右軍統制官的岳飛,已經從幾天的風聞中意識到了將要撤退的訊息絕非空穴來風,因此忙召集張憲等將領,前往留守司中唯一敢和杜充掰掰手腕的陳淬處商議對策。
撫琴長者,正是東京留守司前都統制——陳淬。
突然,古箏聲戛然而止,陳淬兀自站起身來,緩緩轉過雙眸,碎銀般的月色輕潑在老陳那無奈的面龐……
備註:陳淬,原東京留守司軍都統制,職務在岳飛等諸軍統制之上。而力主抗金,反對放棄京城——開封,而與東京留守杜充抗辯不屈,被罷免了“都統制”這一實職差遣,只保留了武功大夫、中州團練使的官銜。後杜充在離開東京(河南開封)前夕,而有恢復了其“都統制”的職務。
“老夫早已知曉諸位來意,然,陳某乃一介下野之人,與村夫何異?諸位,請回吧!”深邃的眼瞳中含著幽幽傷懷。
“虜騎須臾便至,杜充那廝畏敵如虎,欲棄京師於不顧。陳都統乃大義之人,卻為何如此消沉?”岳飛拱手一揖,充滿磁性的嗓音兀然響起,令人為之一振。
“如今大勢已去,豈是我等……”陳淬面露稍許尷尬之色,嘴角微扯,淡然一笑道。笑中,帶著苦澀……
“何不效仿霸王力斬宋義之典故?”岳飛逼進一步,銳利的雙眸直射老陳的面頰。
“我等願追隨陳統制,萬死不辭!”話音剛落,幾個將領齊刷刷地跪了下去,剛正凜然、鏗鏘有力的聲音似要劃破東京城頭那沉悶的夜空。
“不可!不可!”陳淬聞言,貌似波瀾微驚,眸中卻閃過驚駭之色。急掃四周,只聽見瑟瑟索索的風聲,心中方稍感平復,這才壓低聲音說道:“諸位將軍俠肝義膽、心存忠義,然,此事萬萬使不得!”
“可杜充那廝違背朝命、有辱聖尊,我等乃替天行道,為聖上分憂啊!”幾位將領不約而同地用一種探尋的目光望著老陳,疑惑的語氣中隱著焦灼。
“我朝最忌諱便是武人干政,諸位若魯莽行事,豈不授人口實。便是宗留守(指宗澤)在世,亦不敢令爾等胡來。”沉吟了片刻,見眾人皆低眸不語,這才長嘆一聲:“況,杜充那奸佞,深得主上信任。此次撤兵,必是早已巧舌如簧、文過飾非。”
備註:項羽,秦朝末年重要的反秦領袖之一。209年,以次將的身份同上將軍宋義一起率軍率兵前往鉅鹿(今河北邢臺地區的鉅鹿縣)救趙。因宋義怯戰,不敢進擊秦軍,項羽遂斬殺宋義,然後親自率全軍渡河,破釜沉舟,進擊秦軍。經多次激戰,大破秦軍主力章邯所部、威震諸侯。
至此,項王達到了其人生的巔峰,成為當時名副其實的“反秦一把手”。
岳飛不再言語,眸光滯滯地望著地面,默默地轉過身去,剛毅之色似在瞬間隱去……
“鵬舉慢走!”一個滄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陳淬急行幾步,與岳飛並肩而立:“聽完老朽一個故事,再走不遲。”
“哦!”岳飛的眸中帶著疑惑。
“三十年前,一個劍膽琴心的書生,棄筆從戎,欲挑燈看劍,馳騁於萬馬迴旋之間。然,歲月蹉跎,未現易水蕭蕭之志,卻落得孑然一身之老翁。”陳淬喃喃地說道,聲音低得似蚊納般。
“這位書生就是……”岳飛的眸中隱去了剛剛的懊惱,閃過一絲精光。
重重地點了點頭,心有靈犀,無言勝有聲……
“我觀諸將,唯鵬舉他日大有可為。然,必蓄精養銳、以待天機。切莫逞一時之快意,而亂大謀啊!”陳淬語重心長地說道,充滿滄桑感的呼吸似已噴薄到耳邊。
…… …… …… ……
岳飛神情憂鬱地返回府宅,雖經老陳勸告而稍感寬慰,但心中卻止不住思量:“身為軍人當效死沙場,豈能坐失守土之責。”於是徑自來到杜帥的住處。
此時的老杜,正在玩老牛吃嫩草的節目。只見杜公美懷裡攬著一個杏臉桃腮、身材*的“學生妹”(據說還是個90後),傾聽者千古傳誦的愛情經典——“梁祝”,原本正處於半夢半醒的暗自陶醉之中,卻被連聲招呼也沒打就破門而入的岳飛驚了好夢,不僅怒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