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平靜的站在帳帷的一端,淡然若水的容顏依舊深刻,青黛長眉,璀美鳳目,秀挺的鼻翼,不染自紅的唇,哪一樣看著都是一如既往的絕美,唯有一樣,他的眼神,平靜、清冷、絕望卻又帶著孤注一擲的凜冽。
夕蘭在他靠近的時候就閉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她不是心胸狹窄的女人,特別是嶽炎的所作所為是事出有因,她更不會小氣的計較這些,讓她無法釋懷的是失憶,為什麼當所有的人和事都想起來的時候,唯唯不記得她,不記得她們的過往,猶美說他最不願記起的就是他們的事,最想忘記的就是她,這句話就像一根刺,隱藏在心底,拔不出去也消化不掉,時間長了,這彷彿就成了嶽炎忘記的真正原因,這才是她無法再接受嶽炎的癥結所在。
嶽炎再沒來糾纏夕蘭,不是因為放棄,而是因為彷徨了,真的靈犀到懂得夕蘭的想法,彷彿透視一般,看到了她內心的那根刺,可他沒找到答案,所以他只好隨在她周圍,靜靜的思索,也想給自己時間問問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內心深處真的覺得他們的相識是一種錯嗎?
一身新郎官打扮的嶽炎仍然還沒想通,可他卻心甘情願的願意嫁給她,不論生死,他都願相隨左右,有時感情真的想不通為什麼,也許你真有一個理由的時候,也就不是愛了,他不想去想了,也不能再想了,生命匆匆,老天沒給他們機會擁有,那麼,他們就到地府,到來世再相約。
均嶽炎自懷裡拿出那張紙,夕蘭提筆寫的《無題》,原來整首詩的意思是沒有結局的空想,他悲涼的溢位一抹笑,將這首詩放在夕蘭枕邊,緩緩坐在了她身旁,動作優雅的伸手卷起帳帷,翡翠的床鉤冰涼的刺痛了他的手指。
“水紋真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嶽炎淡然的輕啟唇瓣,神情堅定如斯。
夕蘭就算是傻子也不得不動容,這是唐。李益寫給霍小玉的詩,李益負了霍小玉最終害了她的命,而李益也落得一世的良心不安。嶽炎是在說他負了她,她現在再不能醒來,他生還有何歡?不同於李益,嶽炎說的是絕命的語氣,這樣的男子難道還不值得她珍惜嗎?為什麼非要探究過去的事情?眼前,未來,只要他們還能相見,還能相惜,還能相愛,他那顆七竅玲瓏心總會給她一個交代,化解她心中的刺痛。
耒“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夕蘭未睜開眼睛,似夢囈般念著,字字珠玉,句句情深,她說完了,只等那人的回答。
嶽炎淡然的臉上漸漸展出笑意,俯身輕輕抱起她,手臂輕柔而有力,將她摟在懷裡,手掌摩挲著她的後背,盡情呼吸著她身上覆雜的香味,有龍涎香,有燻蘭香,還有各式各樣的香氣,在朝日國,凡為女子祈福或逝去,必然要在她周身燃起百花薰香,而龍涎香只有皇族可用,夏景顏執意燃龍涎香也是決心夕蘭不論生死他都是她的人了。
男子紅衣喜冠,在女子腳踩生死門時決意嫁給她,這份真情震驚了所有人,他以一首《寫情》喚醒了心愛的女子,女子又以一首《子衿》許以真情,這段故事很快成為鳳國流芳百世的傳世佳話,為後來****人物所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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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聽見夕蘭說話的聲音是嶽華、晏陽天,師徒兩個驚疑的對視了一眼,一個被嶽神醫判了死刑的人還能活命嗎?兩人急忙奔了進去,但見嶽炎正抱著夕蘭久久不語。
晏陽天剛要過去,卻被嶽華拽住了,對著他搖了搖頭,拉他出了屋子,並把房門帶上,院子裡的人這才發覺有異,不過都讓嶽華攔在外面了,威嚴而不失誠摯的說道:“林姑娘醒了,嶽炎正在陪她,兩人生死與共,我希望眾位暫不要去打擾。”
燁弘棉一聽夕蘭醒了,鼻青臉腫的臉不覺的現出笑容,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乎個什麼勁,不過是個有意思的女子罷了!自嘲的搖了搖頭,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
夏景顏因昨日與燁弘棉廝打,今天早上整個鳳京傳了個遍,當朝右相和戶部尚書打起來了,這絕對是頭條娛樂新聞,在茶樓菜市成了鳳京百姓相互熱議的話題,甚至越傳越烈,說右相與四品筆錄官林夕蘭兩情相悅,誰知景王爺誓死不同意右相大人入門,結果將妻主氣病在床,整個人奄奄一息,昨晚右相去探望林夕蘭,與景王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最後兩敗俱傷。而且百姓們說的還有根有據,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今日早朝右相與尚書大人都沒去,令大家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