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就一直在這裡嗎?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大揚低低地接過話,替婆婆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拉著丫頭出來,在堂屋裡邊熬藥邊說起了景珍婆婆和秀蓮婆婆的事:
以前這家的老夫人把老爺也就是婆婆的相公一手拉扯大,老夫人希望老爺好好地把本家基業經營下去,從小就教他很多東西,老爺也很快就長成個翩翩公子了,滿腹經綸又懂得經商,幾乎全城的姑娘都夢想著嫁入他家。所以老爺周圍總是有許多的姑娘圍繞,老夫人也就放心了,希望老爺好好地從中間挑一個,也讓自己在有生之年有機會抱上孫子。
老爺看上了隨隨,一個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姑娘。
可老夫人不喜歡隨隨,因為老夫人覺得隨隨不是個好媳婦,做個妾就已經很不錯了。對於老爺的正房,老夫人找來算命先生,把全城的姑娘的八字都算了一遍,就這樣挑中了景珍,算命先生說景珍是旺夫命,可保住曾家幾世基業。而且景珍是好人家的女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會女紅會烹飪,知道三從四德,還是小小的腳,不像那個隨隨是天足不說,居然還到處在外面拋頭露面,真是好人家的女孩又怎麼會這樣!
秀蓮則是老夫人給老爺相中的偏房,是個農家姑娘。可老夫人認為是偏房就不需要顧忌出身,況且農家姑娘會生,可以保繼曾家的香火,多多為曾家開支散葉。
老爺不喜歡景珍和秀蓮,可是為了老夫人,他也不排斥,不積極地去做好他的相公,總是出去找隨隨。景珍見過隨隨,她是這樣告訴秀蓮的,“她很漂亮,燙捲髮,穿著短袖蓬鬆的裙子,露出雪白的胳膊和脖頸,聲音清脆悅耳,常常和男人站在一起談笑風生,毫不掩飾和做作,卻又很優雅。”因為景珍對隨隨讚譽有加,秀蓮也不排斥隨隨,老爺再多個妾也是無所謂的。可是隨隨卻說,她不要做妾,不僅如此,隨隨還說老爺娶那麼多是不對的,如果老爺真的愛她,就應該只娶她一個。天哪!真是個瘋狂的女人。秀蓮告訴景珍的時候,秀蓮使勁地喘氣,“景珍,她說愛,她說老爺愛她。”
隨隨走後的那段時間,老爺總是很遲迴來,醉醺醺的,拉住個人就問,“隨隨,隨隨,你怎麼都不回來了……”
老夫人氣得要家法從事,被景珍拉住,景珍就和秀蓮邊照顧臥病的老夫人邊看護老爺。有一天,是個男人把老爺送回來的,那男人有著和隨隨一樣好看的眉眼,說話也很是文雅,他問接老爺的秀蓮,“你們家老爺總是這樣嗎?”
“你說那樣?天天喝酒?還是時時喊那個隨隨姑娘?”秀蓮忙著扶起老爺邊回答說,“是呀是呀,都快瘋了,連自己的親孃都不顧了天天念著那個叫隨隨的,你說那個隨隨放著我們這麼好的老爺不要,非要跟別人跑了做什麼,害得我們家老爺整天醉醺醺的,神智不清的。”
那男人走後不久,隨隨就哭著回來看老爺了,老爺被氣急了的老夫人痛打了一頓,在床上動彈不得。
“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希望兩位姐姐成全。”隨隨跪在地上,清秀的臉龐上掛滿了淚。
景珍和秀蓮相互望了一眼,扶起了隨隨。景珍對氣鼓鼓的秀蓮說,“隨隨就是那個老爺一直不跟老夫人的癥結,老夫人都快死了,不能讓老夫人去得不安心,也不能讓老爺一輩子不安心。咱們就答應她吧。”秀蓮皺皺眉,“可我們兩個該去哪兒呢,說要留下來當丫鬟,那個隨隨也是不會答應的吧。”景珍想了想,“都聽老爺的吧。”
結果,送走老夫人,老爺就帶著隨隨走了,老爺說,他不能讓自己的娘看著自己不孝,他也不能就這樣讓兩個無辜的姑娘出去受苦,是他和隨隨對不起她們,所以這份苦就由他和隨隨擔著吧。
於是,景珍和秀蓮就在這棟老宅子裡待了五十年,因為老爺說,孃的靈位和這份祖產暫時還要靠兩位照看。
丫頭問,“那老爺姓什麼?”
“姓曾。”
丫頭捧著藥進去看婆婆,兩個婆婆並排躺在躺椅上,蓋著厚厚的毯子,景珍婆婆都快睜不開眼了,可還是撐著最後那一口氣,秀蓮婆婆知道景珍婆婆放不下的是什麼,秀蓮婆婆看著丫頭,忽然就流了一滴淚下來,歲月在臉上刻出了多少丘壑,丫頭都沒辦法看出她們年輕的模樣,可那又怎麼樣呢。她們就這樣從最燦爛的豆蔻年華一直孤獨到現在,曾經的美麗一刻也不曾為過愛情綻放就凋謝了。
丫頭嘆了口氣,“婆婆,我的媽媽就姓曾,她的媽媽告訴她,無論如何一定要趕回這裡,外婆還沒說完就斷氣了,所以我的媽媽也並不知道是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