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雙策馬奔到近前,簡直是欣喜若狂:“鐵虎,王爺,兄弟,你們回來啦?”
遊虎笑著點頭:“是啊,多虧寧先生慷慨相助。”
荊無雙一聽他說“寧先生”,頓時明白了,立刻一臉擔憂地看向寧覺非:“賢弟,你……還好嗎?”
淳于翰這時見已脫離險境,倒是恢復了神氣,聞言在一旁笑道:“寧先生為我擋箭,受了傷,遊將軍定要為他好好治療。”
遊虎立即抱拳道:“是,王爺。”
荊無雙一聽,立刻縱馬向前,往落到最後的寧覺非奔來:“賢弟,你受傷了?要不要緊?”聲音裡滿是焦急。
寧覺非卻是鄭重地對他一拱手:“大哥,覺非當日與你結拜,未說實話,還請大哥原諒。”
荊無雙一臉的焦慮擔憂,奔到近前,便向他伸出手去:“賢弟,你有苦衷,我早已看出。你既不說,我自是不會問。但愚兄已向賢弟表明,無論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兄弟。”
寧覺非閃身避開他的手,拉馬往旁踱了幾步,這才認真地說道:“大哥,今日我替你救回景王與遊將軍,是為報你結義之情,收留之義。在臥虎山上的這兩個月,是我這一年多來最快樂的日子。但覺非身份曖昧不明,再留下來,恐會連累於你。與其到時令你為難,不如我們就此別過。大哥,青山長在,綠水長留,咱們後會有期。”
荊無雙已是聽得面色大變,聞言之後,當機立斷,縱馬過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兄弟不可如此。”荊無雙看著他,眼中滿是憂慮、責備。“兄弟這是說的什麼話?既然咱們已對天結義,自是同生共死,怕什麼連累?兄弟,你不似如此魯莽之人。現在,你身上有傷,外有北薊大軍壓境,你能去到哪裡?”
寧覺非輕笑:“大哥這卻不用擔心。我的傷不過只是皮肉之傷罷了,大哥給點傷藥予我也就行了。至於北薊大軍麼,我不過一人一騎,很容易穿過他們的封鎖的。”
“不行。”荊無雙想也不想,立刻反對。“賢弟何苦如此?竟是不顧性命地要離開?”
寧覺非臉上的笑容一斂,眼光緩緩地掃過前面的淳于翰、遊虎、御前驍騎衛、南楚軍士、臥虎山好漢,再望向燕屏關的城門,半晌方道:“我不想再踏進南楚。”
荊無雙一愣,心中千迴百轉,竟是無話可勸。
正在這時,遊虎踏前一步,沉著臉看向他:“請寧先生三思。”
寧覺非望向遊虎,與他的目光對視半晌,眼中忽然精光一現,冷笑道:“如果我堅持離開,遊將軍是不是準備殺了我?”
遊虎略思片刻,便向他抱拳施禮,隨後挺立在那裡,光明正大地說:“寧先生對我和景王有救命大恩,遊虎心中對先生既敬且佩,本不應相強,但若先生竟欲相助北薊,那就莫怪遊虎失禮了。”
荊無雙聞言大驚:“鐵虎,你……”
遊虎不去看他,只是定定地看向寧覺非,誠懇地道:“寧先生,你有傷在身,不宜獨行。況且北薊豺狼心性,待我南楚人兇惡無比,先生怎可無故涉險?遊虎鎮守燕北七郡,職責所在,還望先生成全。”
寧覺非瞧著遊虎,靜靜地說:“遊將軍既知我是誰,自也應知道我為何不願再踏入南楚一步。”
遊虎一聽,眼中忽地閃過一絲羞慚,卻朗聲道:“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寧先生英雄之名如今已傳揚天下,今後只會萬民景仰,絕不會有絲毫的不敬。”
寧覺非冷笑一聲:“你們用此法,遮的不過是朝廷的羞,與我何干?”
荊無雙卻十分認真地問道:“賢弟,難道你果真想去相助北薊?”
寧覺非轉頭看著他,卻不由得失笑:“北薊人我一個都不認識,助他們作甚?只不過天地之大,我也不必非得呆在南楚吧?”
荊無雙這才鬆了口氣,臉上重又浮現出那縷溫暖的笑容:“既然如此,賢弟,咱們還是進關後再說吧。你就算要走,等養好了傷,再走也不遲。”
寧覺非勒馬立在那裡,思慮半晌,沒有言語。
第十九章
整個世界忽然變得很安靜。
水晶一般的空氣裡,金色的夕陽照射著立馬不動的寧覺非,只覺得他那略顯蒼白的臉上滿是飄逸出塵的平靜,卻又是凜然不可侵犯。
寧覺非深深地呼吸著初春的空氣,只覺得清新怡人。
山下連著草原,再過去又是群山,卻讓他感到自由的氣息迎面撲來。他輕輕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