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真的打斷自己狗腿。
周子舒便坐了下來,心道果然這小東西是個沒出息的,他胸口依然是悶,一時忍不住,偏過頭去,咳嗽了起來,蒼白的側臉浮起一絲不祥的血色,月下竟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這時,他只覺身後一暖,一回頭,看見溫客行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將一件大氅裹在了他身上,悄悄地也坐在他旁邊,過了一會,溫客行沒頭沒腦地問道:“疼不疼?”
周子舒哂道:“不然你也試試?”
溫客行忽然試探著伸出手去,輕輕撩起他的衣襟,周子舒不知為什麼,並沒有躲開,只是坐在那裡,手裡晃盪著還剩下半壺酒的酒壺。溫客行便看見了他那同手指一樣骨瘦如柴的胸口,和那釘在胸口最上面的一顆釘子,眼神閃了閃,忽然深吸一口氣,重新將他的衣襟攏上。
兩人並肩而坐,此刻卻相對無話。
半晌,溫客行才問道:“我說,我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找著這麼一個投緣看對眼的,你能不能不死?”
周子舒反問道:“那是我說了算的麼?”
溫客行便不言語了,忽然便嘆了口氣,移開視線,彷彿不想再看見周子舒一樣,眼睛只盯著院子裡嬰兒學步一樣左搖右晃的張成嶺,也順手從地上撿了一堆石子,彈出一顆,正中張成嶺的屁股,隨後說道:“小鬼,所謂輕身功夫,歸根結底在一個‘快’字,你在那磨磨蹭蹭繡花似的,是練輕功麼?步法什麼的都是虛的,跳大神的沒準還有步法呢,你便是一步不錯,這樣慢慢騰騰的,有用麼?”
張成嶺委屈地看著他們倆,發現這兩人在不但在練氣的說法上有分歧,連練輕功的說法上也有分歧,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溫客行一直在旁邊唸叨著“要快啊”,一邊拿著小石子追在他身後打,周子舒雖然沒言聲,可眼光一步不離張成嶺腳下,虎視眈眈地等著看他出錯,好有藉口打斷他的腿——
這一宿可驚心動魄極了。
張成嶺心中默默嘆息,忽然想起來,他一直以來的的願望,可不是當什麼絕世高手,若不是張家突如其來的慘案,他其實只想將來開個點心鋪子,養家餬口、孝敬父輩,每天一團和氣地迎來送往啊。
這願望,他從來不敢說,現在竟連想想都快膽怯了。
第二日清早,葉白衣在連吃了八籠包子,喝了兩個大海碗的粥之後,終於在周子舒他們三人準備換桌子的時候,宣佈今日要帶他們進山——他已經想出要如何破那傀儡莊外圍的陣法了。
第四十六章 倒黴
幾個人一直跟著葉白衣在那群山之中繞,繞著繞著,便繞到了一個林子裡,周子舒一進入那林子,不知為什麼,全身便不由自主地繃緊了——他說不清這林子有什麼玄機,卻有種出自本能的危機感。
再看一路上都聒噪得很的溫客行,這會兒也閉了嘴,就連葉白衣的神色也凝重起來,走走停停,極是謹慎。
只有張成嶺一個還不明所以,只是暗自慶幸,他今天好像能放假了,師父一隻手一直拉著他的胳膊,那手指瘦長有力,掌心的溫度好像透過厚厚的棉衣也能感覺到一樣,特別有安全感,張成嶺乖乖地被他拉著走,暗中心花怒放。
葉白衣口中一直唸唸有詞,偶爾還要停下來拿著小樹枝在地上寫寫算算,溫客行一開始還很有興趣,站在他旁邊看了一會,不一會就覺得一腦子漿糊,暈頭轉向起來,於是沉默地退到一邊,跟周子舒並肩站著,小聲道:“你不去瞧瞧他做什麼麼?”
周子舒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說道:“瞧他做什麼,我又不明白。”
然而隨即他又輕輕地皺皺眉,也壓低了聲音對溫客行道:“按說……我派來的人也有機關高手和精通奇門遁甲之人,怎麼一個也沒能找到那傀儡莊?”
溫客行隨口問道:“你不是說有人畫了地圖?”
周子舒道:“是啊,他拿著他自己畫過的地圖再一次帶人去找的時候,就一個都沒回來。”
溫客行肅穆地看了一眼葉白衣蹲在地上的背影,將聲音壓得更低:“若是連……都折在了這裡,你說這老吃貨靠譜麼?”
周子舒剛想開口說話,一個音還沒出來,就見葉白衣站起身來,回過頭冷冷地對他們說道:“剩下的路兇險,不想死就踩著我的腳印走。”
周子舒蹭蹭鼻子,只見葉白衣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精通奇門遁甲?他們的頭頭都這樣不頂用,底下人能不是飯桶麼?”
言罷轉身便走。
周子舒等三人臉色都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