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淨的一張臉,她打小就生得漂亮,即使不笑不說話,那一雙眼睛就是叫人忘不了。或許從前營養不好,在家裡養了幾個月,胖了些,臉上有了氣色,唇瓣嫣紅,可人得要命。
莫航起初並沒感覺到自己母親對莫瑤的反感,莫家的人都太會偽裝,他的母親以寬容的姿態將莫瑤迎進家門,告訴莫瑤她是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即使在莫航說要永遠收留莫瑤的時候,家裡人也一致同意。
回想起來,或許鍾情莫瑤的始終只有她一個。他從最初就喜歡她了。兒時這感情並不是愛情,青梅竹馬,他喜歡她在身邊,憐愛她,讓她從不愛笑變得愛笑,從不言不語到在他身邊像燕子似地打轉。他想和她過一輩子,相信這是命裡註定的緣分。
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真的不明白。
杯中酒空了,莫航拿起威士忌酒瓶,正要往杯裡倒,手腕被人握住。
手指細長,古銅色的面板,這隻手與同兒時已大不相同。他抬頭,黑髮朱唇,消瘦的下巴,一雙明亮的眼看著他。
莫航輕笑,他是真的喝多了,幻覺出現了一次又一次。
她兩週前看了周耀燃的信大哭了一場,醒了之後依舊一聲不吭,唯一的區別就是,見到他不再歇斯底里。經紀人小白還需要帶別的攝影師沒法照顧莫瑤,莫航就把莫瑤接了過來。這棟按照他們過去的設想建的房子,她走進來,什麼表情都沒有,如同進了普通的屋子。她上樓,自此就再不出房門。他告訴自己因為她病了,可是說到底,他在騙誰呢?
“你教教我,該怎麼辦?”他問眼前這個幻覺。
莫瑤的手被他裹在掌心,他的痛苦她都看在眼裡。為什麼她周圍的人偏都活著這樣痛苦?她做錯了什麼呢?
“我不知道。”她回答,聲音乾澀。
“你知道的。”他撐著桌子起身,莫瑤扶住他,他掙開她的手。
衝力讓莫瑤的後背撞到桌角,長久不愈的傷口傳來劇痛,她彎下腰,等著痛過去。莫航回身看她,他抬起手,指尖觸控到她臉頰溫熱的面板,他喃喃自語:“你不是幻覺。”
莫瑤直起身體:“你喝多了。”
“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
莫瑤走過去按電梯,門開,她抬手擋住電梯門以防關上。她說:“你需要休息。”
莫航支著手掌走到她眼前,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沉默地進了電梯。
狹小的空間,她的氣息滿溢。莫航闔眼,一把將她拉進懷裡,頭枕在她的肩窩,她推他:“別這樣。”
“讓我抱抱,就讓我抱抱。”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一碰就會潰退。她推搡的手終於垂下,轉而拍了拍他的後背。
電梯門開,又合上,他們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長久地擁抱著。直到她說:“你真的該休息了。”
送他到主臥門口,莫瑤又回到一樓。她坐到吧檯,把男人沒喝完的酒喝完。
她發現不動腦子,日子可以過得很快。今天小白告訴她,說她在利比亞拍得那些照片她得選出來,策展上安排在一個月後開展。她這才發現已經回來幾十天,轉眼這一年就要過了。
小白走後,她把相機找出來,事發的時候她把相機護在懷裡,除了一些磨損,竟真的沒壞。她取出記憶體卡,擺進電腦讀取。一張張翻過去,人又開始發抖。
螢幕上出現周耀燃和她在迪拜大街的合照,於是手指再也按不下鍵。那條紅色的披肩和她的行李一起毀於一旦,她此時才欣賞起那飛揚的一抹紅,這樣正,這樣亮。他身姿挺拔,普通的衣料在他身上都自有風骨,那個驕傲的男人。
莫瑤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自主吃了藥,終於平靜下來。她挑了幾張圖開始做後期。再抬眼夜已深,幫傭應該叫她吃過飯,可她全然沒有聽見。幾十日不曾出現的飢餓感在這個夜晚終於復甦,她下樓去廚房找吃的,這才見到喝悶酒的莫航。
他的話,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無一不在控訴她在他身上留下的創傷。她想幫他,可這不像是八歲那年拉他一把這樣簡單的事。他問她要怎麼辦,她也沒有答案。
她確實用生命愛過他,她確實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那這段感情,可她和他的情緣已經破了、碎了。她疼惜他,可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在他身邊做個無憂無慮的莫瑤。她清清楚楚,他想要的她的愛,她的陪伴,和她在一起的小家庭,她再也給不了。
喝了酒,也不再餓了,莫瑤搭著扶手上樓回到房間,終於睡著。
第二天,莫航睡到中午才醒,下樓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