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奎飄然而下,鬼魅一般站在了李昂面前,祁墨橫刀攔住了他,一邊喝道:“往後退。”這句話既是給身後的衛士的,也是說給李昂本人聽的。金刀衛護衛李昂步步後退。羅立言率邏卒接應上來,祁墨向段玉明點了下頭,暗暗地把李昂交到了他的手裡。
段玉明武功在祁墨之上,在此混亂中由他護衛著李昂或許更有利。沒有了李昂這個累贅,祁墨可以全身心地對付武奎,武奎的武功確實很高,但以多勝少,祁墨還是有把握勝他的。可就在此時,身後一陣騷亂,只見一隊京兆邏卒竟擁著李昂跟著仇士良往內殿退去。而邏卒的首領段玉明此刻卻倒臥在一片血泊中,他的後心上插著一把短匕首。
殿中所有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李訓最早反應過來,急吼了一聲:“快關門!”他心裡清楚,若讓仇士良劫持皇帝退入內殿,那自己就真的一敗塗地了。守護在內殿大門前的是李孝本募集的勇士,聽到了李訓的喊話,立即動手來關大門,但已經來不及了。
一道銀弧閃過,十幾個人齊刷刷地被人割斷了喉嚨。
仇士良挾持李昂退入內殿後,銅門轟然關閉,殿內頓時響起了萬歲之聲。李訓衝著大門狂擂幾拳,捶胸頓足地嚎哭起來。直到此時,眾人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臉色蒼白的羅立言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大殿。李孝本急問李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李訓眉頭一皺,咬牙切齒道:“事到如今,只能跟這幫閹賊拼了。諸位莫慌,丹鳳門外還有一支奇兵。祁校尉你速速護我出宮召他們進來護駕。”
眾人聞聽還有奇兵,莫不鬆了一口氣,都催二人趕緊動身。此刻郭行餘的邠寧軍已經潰散無蹤,含元殿前黑壓壓地圍滿了太監。李訓向下望了望,禁不住心驚肉跳,他忙將身上的紫袍脫掉換上屬吏的綠袍,又將鬍子割短,低頭跟在祁墨身後沿含元殿殿後的小道而下。含元殿後也有不少太監蹲守,他們看見祁墨護著李訓下來,頓時圍了過來。
祁墨大喝道:“本將奉旨辦差,爾等攔阻,難道都想造反嗎?”眾太監聞言紛紛退讓,又見李訓短鬚綠袍,也無人在意。
一行人趕到丹鳳門,李訓讓祁墨在門內等候,自己獨自一人出門宣召,他一出了大門,立即上了一匹早已準備好的駿馬,揚鞭絕塵而去。祁墨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心中生疑,便出門檢視。丹鳳門外冷冷清清的,哪有什麼伏兵的影子?這才知道上了李訓的當,正要轉身回大明宮報訊。
不想丹鳳門的守軍突然換成了神策軍計程車卒。祁墨心知不妙,卻不動聲色,依舊上前叫門。神策軍士卒答道:“陛下有旨,今日不開宮門,你速速退去,不然就放箭了。”說著就張弓對準了祁墨。祁墨聞言轉身便走。
走不兩步,忽見西面的建福門內衝出來一隊殘兵,約有六七十人,有京兆邏卒,也有金吾衛士卒,眾人身上都是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眾人正四散奔逃,門內又追出一隊鐵甲軍士,追上去砍殺了十幾個,其他的人卻遁逃無蹤。祁墨心知事敗不禁淚流滿面,趁著長安城的城門還沒有關閉,奪了一匹馬出通化門投東而去了。
第38章 劫後餘生
一場雪後,西寧侯府後花園裡一片耀眼的雪白,滿園的殘枝敗葉都被遮蓋住了,蓮花塘裡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幾個穿紅襖的小丫鬟嘻嘻哈哈在滑冰玩。
靈兒攙著祁玉沿著蓮花塘邊的小徑散步,因為穿的太多,祁玉顯得極為臃腫,全憑著靈兒扶持才能慢慢地移動。這些日子王太醫隔天就到府裡來為她診脈,大明宮裡發生的一切,她心裡是一清二楚。刺馬營這回算是栽了,雖然這棵根深葉茂的大樹還不可能連根拔起,但加著在她頭上的這副緊箍卻可以趁機脫下來了。
王太醫給她帶來了林同為的指示:可視情況自行決定去留。
靈兒被冰上的歡笑聲所吸引,眼中充滿了渴望。
“要不你也過去跟她們玩玩?”祁玉皮笑肉不笑地盯著靈兒的臉。
“虛情假意的,你真肯放我走麼?”
祁玉似笑非笑地盯著靈兒:“這回咱們總算是功德圓滿了。你要是真的想走,我也不攔你了回頭我就跟上面說去。”靈兒沒敢動身,她挽住祁玉的手臂,陪笑道:“人家說個玩笑嘛,你不會真趕我走吧。”
滿面憔悴的小魚拎著個食盒,低著頭,精神恍惚地走了過來。
祁玉伸手攔住了她,笑道:“走路不看路,小心掉進塘裡。”
“唉——”小魚微微地嘆息了一聲,掀開食盒蓋讓祁玉看了眼。
“怎麼?他又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