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昊瞥了眼正打晃的小魚,漫不經心地說道:“一兩銀子一注吧。”晴兒聽了嚇一跳,忙道:“自己人玩,打這麼大做什麼?”楊昊輕哼了聲沒有答話,呂芮嘻嘻一笑,用肘碰碰晴兒,丟個眼色過去。晴兒醒悟過來,她趴在小魚耳邊說道:“一兩銀子一注,還不打起精神來。”小魚嚇了一大跳,慌忙去找溼巾擦了把臉。
三個人常在一起玩,彼此早就有了默契,此時合起夥來坑楊昊。楊昊心知肚明,只做不知,玩到深夜竟輸了二百兩銀子,隨身所帶銀兩全部用完。只得向呂芮三人借錢,三人恐他事後耍賴不認賬,堅持要他立下字據。楊昊無奈,只得起身去前院向店中夥計討要筆墨。
這一夜,天涼月明。從小院到前面正堂相距並不算遠,若是在白天一嗓子喊過去,前堂的夥計就能聽得到,但此時已是深夜,楊昊不想驚動太多的人。秋夜的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四周太靜了,楊昊甚至能聽到自己軟底鞋摩擦石板路的聲音。他陡然間心裡一驚,這個時候張朗、李衛應該在四周值守才對的,他們人呢?
楊昊沒有去向店中夥計討要筆墨,他轉身急匆匆往回趕。院門虛掩,四周靜謐的怕人。
“什麼人?”楊昊覺察到院中藏著外人。
“楊刺史勿驚,是自己人。”
說話的是個三十二歲歲的錦袍白麵漢子,臉肉乎乎的跟發麵團一樣,此刻他的手裡舉著一塊墜著紫色流蘇的玉質令牌:“正四品橫刀嚴魯。”
“嚴兄找我何事?”
嚴魯雖然品級稍高,年紀略大,但同為橫刀楊昊以兄呼之,並無失禮之處。但嚴魯聽了這話卻顯得有些不高興。他嘿然一聲冷笑,從容不迫地從懷中取出一塊黑漆木牌。刺馬營宣令從不著半點筆墨,全憑人口相傳。宣令之人手持黑漆木質令牌,所說之話便是命令,受令之人必須執行。
“大總管有令,請楊刺史隨我去長安一趟。”
楊昊心裡直髮緊,自己的預感沒有錯,這趟夏州之行果然不太平。
“嚴兄想必也知道,豐州乃邊陲險地,民風頑劣,光這一年時間就跟周邊打了三場仗,死傷幾千人。如此一個亂糟糟的地方,你讓我怎麼能放心離開呢?”說完了這些話,楊昊覺得有些驚奇,自己為何要跟他說這些呢?這種騙三歲小孩的鬼話,他又豈會真的相信呢。不過待他看到嚴魯那張臉,他的疑問有了答案,那是一張典型的衙內大少的胖臉,擁有這種臉的人多半是些養尊處優的快活人,精明有餘聰明不夠。
“楊刺史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即使是陛下三五日不上朝,天下也亂不到哪去。”
“陛下有群臣輔弼,豐州卻只有楊昊一人!說句不當講的話,陛下三年不上朝天下未必有事,可豐州一日缺了楊昊,必定狼煙四起,民不聊生。”
“(*^__^*)嘻嘻……”嚴魯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嚴某見過狂妄的,卻還沒見過你這麼狂妄的。就憑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我就可以奏請聖上將你千刀萬剮。”
幾句話一說,楊昊心裡便有了底,登時冷下了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可惜你只不過是個跑腿的小嘍囉。有傷虎心,無傷虎膽。我要是你就不在這丟人顯眼討人厭煩,還是讓你的主子出來吧。”
嚴魯臉騰地就紅了,齜牙咧嘴地吼叫道:“你,您,太狂妄了。俺定要將你的噁心稟報大總管。殺你的頭,誅滅你的九族!”
“你就省省吧,大總管何等的英明神武,豈會相信你的鬼話。”楊昊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從他回到小院門前,他就意識到院子藏有外人,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卻並沒有惡意,否則他們就不會派嚴魯出來跟自己費這番口舌了。
“咳咳,”院中傳出一陣咳嗽聲,聲音極低,但在嚴魯聽來卻不啻於一聲驚雷。他急忙垂手低頭讓在了一旁。院門向兩邊分開,一個戴黃金面具的人就站立在門後。這副面具看著好生眼熟。想起來了,開成元年三月初八,自己在寶曆社的無面會上見過。寶曆社的大總管當時就戴著這副黃金面具。
“楊昊參見大總管。”
“好一個楊昊,都說你性情乖張,目空一切,本座原還不信,原來果真如此。”大總管的話說的很慢,聽語氣他的年紀應該不大。開成元年那次無面會,楊昊只聽大總管說過一句話,而且只有短短的八個字。當時自己身處數百人的大會堂,內心緊張至極,哪有心思去管大總管是青頭少年還是白髮老人。眼前的這位大總管還是當年的他嗎?
“你沒有什麼為自己辯解的嗎?”大總管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