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被廢棄的宮殿,同簡離的母親住的地方一樣,一樣的偏僻破敗,那裡已經沒有人,所以當時他毫不費力的就進去了。進去的時候,他立馬就感受到了腐朽爛化的酸臭味,即便是他,也要捂著鼻子走。
進到內殿的時候,看到那面斑駁掉落的牆的時候,他就在想,這是怎樣的怨,這又是怎樣的恨。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能讓這面牆上全是指痕和血印。密密麻麻的遍佈著,血腥凌厲的存在著。
他記得一根柱子上有用指甲刮出來的幾句話“長恨復長恨,流水盡逝,恨意未曾消,夢醒魂落時,紅顏蒼老,黑髮盡白頭……”。
即便是荒廢了這麼久,那些字跡也依舊清晰可見。
“程良人?如何進宮的?”。簡離對後宮的事情不瞭解,真正有閒工夫和能力去了解這些事情也不過是近幾年的事情。
“不知道怎麼進宮的,只知道是一道聖旨,封其為才女”。
“才女……沒有選秀,直接就入宮了”,簡離用力回憶那幾年的事情。
“原是才女,後被封為良人”。
“連升三級,應該是有過盛寵了……”。
“確實是盛寵,入宮幾月,便有了身孕”。
“何故被打入冷宮?”簡離知道在宮裡容不下得盛寵的人,若你有心機足夠自保還好,倘若不能,便只能如曇花一現,花開花敗,一瞬而已。
由作知道簡離會問,所以他特地去查了一番,還用了一些在莫生時學到的技巧。當時知道原因原因的時候,他深感不齒。“因為損害龍胎”。
“損害龍胎?”簡離第一意識到的就是“後宮裡的那些女人,都不是善類……”,而後又覺得不對,他眉鋒一轉,“什麼龍胎?誰的胎!”。
“她自己的,當時頒的聖旨上寫的是,保護龍胎不力”。
“事實應該並非如此吧!”,簡離已經可以體會到由伽的那種恨,也可以明白為什麼他初見到自己時的那種牴觸。
由作指指桌上的幾張藥方子“名為安胎,實則毒害”。他其實根本就不用多此一舉去尋找藥方,但是他也記不清當時是怎麼想的,他就是想知道。“當年的太醫已經出宮了,如今不知是否還活著,我找到那人在京都的屋子,找出了這個”。
想一想,那個老東西還真是醫了不少人,就這幾張方子,他就翻找了半個時辰,還好有年號,不然,他估計不會在數以千計的紙張裡找。
“她應該是死了,她是……”。簡離後半句話沒說出來,但是誰都知道他後面想問什麼。
由作如實道“她瘋了,沒人知道她具體死亡的時間,只是負責送月糧的宮人去的時候發現了屍體,當時,已經腐爛,所以……”。
“所以她死了許久才被人發現是嗎!”,“砰”的一聲響,簡離沉力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宮裡的女人,就是如此悲哀,得寵,便是惶恐的死,不得寵,便只能輕賤的活。一切都不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上,只能隨著別人的態度而過活。
簡離閉眼壓制自己,他放鬆呼吸,再睜眼時輕問道“那,程家……”。
“一場大火,除了由伽……程管家因為外出避過一劫,而他又是有官位在身,雖小,卻不可以無端的就沒了,所以他們活著,只他們活著”。
簡離閉眼“由伽應該是被他爹孃拼死護著,才活下來的吧……”。
“你查起這些東西,費不費勁?”,簡離的問題聽起來似乎有些不著邊際,但是由作明白他的意思。
“不費勁,雖我動用了莫生的一些關係和辦法,但是即便沒有這樣,我也保證可以在三天之內……清清楚楚”,由作著重表達了清清楚楚四個字。
簡離心裡迴盪著“不費勁”這三個字。由作一個人尚且毫不費力就可以得悉多年前的事情,那麼當年的那些人呢?他的父皇呢?若是真的有心徹查,怎麼會查不出來,這樣明白得一眼就可以看透的事情。
世上最難猜的就是帝王的心思。
一紙詔書宣進宮的人,盛寵幾月,日日相伴的人,最親密的人,說沒就沒了,他為什麼不查?如果不喜歡又為什麼要留在身邊,如果喜歡又為什麼不能好好保護……
喜怒無常,變幻無律,這就是帝王,他永遠有他的謀劃與思量。簡離無數次對自己的母親說“我若有一天遇上喜歡的人,必將她藏在身後,風風雨雨我都會為她擋著,絕不讓她受一絲傷害……”。
他當時確實是這麼想的,他不想看著自己的母親抑鬱難過,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