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澤粉紅,或許是心理作用,特別覺得滲人。
血性沒多看,連煙盒一起放桌抽屜裡了,剩個油紙包,血性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天太熱,用不了晚上就得臭了,招蒼蠅不說還能生出蛆來。
咋辦呢?血性沒了主意。
不管了。愛臭不臭的,去球。血性把紙包擱瓷碗裡了,想想還是上隔壁屋。那本是個儲藏室,角落裡一個水池,按上電門後山水不斷,為防停電應急用的。
血性將瓷碗漂水面上了,山水性寒,不過這季節未必能管用。
盯著烈日,少年開始採摘蔬菜,茄子,黃瓜個大,採摘不覺得怎樣,辣椒,長豆角就有點繁瑣了。一畦畦菜地從西往東摘過去,地梗的樹上知了在歌唱,背上逐漸冒煙。
沒有風,那天山麓裡的風好象凝住了,極度的悶熱,叫人透不過氣來。
卡,不摘了。血性自言自語,他這個活沒人管,放任自由。
把幾筐蔬菜搬到陰涼處,拿根黃瓜在軍裝上擦了擦,血性在地梗的樹下坐下。
這時節的黃瓜脆嫩水分多很爽口,沒有風,汗珠子滿面淌,背脊處已經有一層白白地鹽漬了。
和江城的夏天差不多,熱浪翻滾過田野的時候,一切都象要灼傷了。
山下的軍營有了異動,隔的遠,血性突然也感覺到了那種緊張氣氛,操練場裡集合號嘹亮,一隊隊荷槍實彈的新老兵爭先恐後的上了軍車,那一刻血性看見了連長、指導員,還有三排長,幾乎全連的官兵都隨著軍車呼嘯而去。
一座軍營轉瞬間空蕩了,血性的心也空蕩,有一種被拋棄了的感覺悠然而生。
難道和三排長昨晚說的持槍搶劫八連的那個事有關,少年內心忐忑,莫不是劫匪真的往這個方向來了?
最大的不可能或許就成了可能。少年想,如此喪心病狂的劫匪不能用慣有的思維來揣測,最不可能就是可能。這是逆向思維。
三連長接到營首長的命令,風風火火的趕到銅鼓山時不到一個小時,銅鼓山如其名,象似了一面,臥倒了的銅鼓。
從電話裡三連長就知道兩名劫匪逃進了山中,事發突然,清晨的時候離銅鼓山不遠的一個叫小黃村的村莊發生了槍擊案。兩個村民一死一傷,死的那個是村治保主任黃勝利。
黃勝利家今天辦酒,他兒子結婚,女方是隔壁打穀場村的女青年姚美枝,年方十八。
黃勝利的兒子黃海年齡也不大,十九。那時農村結婚都早,象黃海這個年齡的很多都做了爸爸。
黃海和姚美枝是小學時候的同學,都在相鄰的大黃村小學讀書,那時孩子讀書都晚,好些農村孩子十來歲了還剛開始上小學一年級。
姚美枝算早的,她七歲,跟個豆芽菜似的。名不符實。
不過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十幾年過後,姚美枝出落的山花爛漫。
這時中學才畢業的黃海回家務農,一來二去兩人好上了,黃海也算爭氣的,這一年透過黃勝利的關係,黃海當上了小黃村的村會計。
黃勝利這天起的早,天沒亮一家都起了床,忙開了。
殺豬,打豆腐,在農村這兩樣是主菜,黃勝利的表弟範老三頭天就從范家村趕來幫忙。範老三黑瘦,天生一股火熱性子。
範老三把豬殺了,脫毛開膛手腳極為麻利,等整頭大卸八塊後,手腳麻利的範老三頭上也見了汗。
天太悶,魚肚白的光景裡沒一絲風。
天濛濛放亮,範老三叼根濾嘴煙跟黃勝利招呼一聲,就往村東頭的茅廁去了。
那年月農村鄉鎮多半如此,沒衛生間,一個村共一間廁所,十幾個蹲位,泥土磚磊就,清一色的毛屋頂,不通電,黑烏巴丘。
廁所也多在村頭的路口,估計是為了擔肥方便,或是衛生保潔。
小黃村的這個廁所也在村路口,一棵巨大的老樟樹下。
範老三先前殺豬時已經憋了會,此刻急匆匆,在路口離茅廁不遠處停著輛破舊的二八腳踏車,後座上橫擔著一條麻布袋,一個黑襯衫的大漢支在車旁,嘴裡含著根菸卷。
範老三由於急,他沒在意,進廁所的時候嘀咕了一句,這誰呀!不象是咱地方的人。
範老三沒想到廁所裡還有個人,他進去的時候,被下了一跳,那人光頭,神情極近疲憊,一雙眼卻出奇的寒光閃閃。
範老三那時候想起了殺豬的刀,那人的眼神就和殺豬的長條刀一個樣,鋒寒畢露。
範老三打了個寒戰,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