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立目光一掃,幾乎一個大跨步,如龍行虎躍,出現在了大門之外,蓬勃昂揚的精神在瞬間沉澱下來。
龍者,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
然後瞬間,風聲爆起,地面頓時一陷,寇立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了兩間房子的背後,同樣沒有人影。
寇立雙眼再閉,身體卻響起了骨節的脆響和摩擦聲,陰陽幻化混以六重竹節勁,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然後身影或龍或蛇,似虎似豹,又好似鐵炮打炮彈,又如同海底漩渦暗流,到處滾蕩,四處亂閃。
到最後,寇立的身影幾乎出現在了兩幢木屋的各個地方,又像是消失在各個地方;終於,一道黑影被逼迫的從房梁簷上跳下,但放眼四顧,已經沒有了對方的身影。
“你的身法,遮蔽光線、踏步無聲,怎麼有些像是倭奴國的手段。”
黑影放眼望去,原來不知何時,寇立已經高高站在房頂上,笑的看著自己。
“我當年在中土被仇家逼的無路可走,不得不遠渡重洋,在倭奴國跟一位空海大師學了三年的密藏禁術,也正是在那段時間,才將鬼影子這路身法推演入大成。”
鬼影子還是老樣子,滿臉滿腦都是深深淺淺的傷疤,鼻子和上嘴唇的空洞,讓他彷彿骷髏惡鬼,白森森的牙齒裂開,好似有毒蛇能從其中鑽出來似的。
“不過你的身法,不,你沒有練過身法,你把我逼迫出來的手段,是那奇特的勁力變化之術,還有你的身體——好強!”
鬼影子雙眼微縮,他在身法大成之後,曾經仗著這種獨門的本事,在洛陽關附近,夜走千家盜百戶,這鬼大盜的名聲就是這麼來的。
但正當他志得意滿,覺得天下無不可行之時,被一位拳術境界高到匪夷所思的老者,用最簡單的連環馬追上,卻沒有殺他,只是意味深長的說道了一番。
“拳術有拙巧之分,道技之辨,我功夫練到最深處,行若游龍、迴轉若猿、勢如虎踞、坐似鷹盤,尋常走路就能追上你,你身法甩的再漂亮,又能有何用?”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漸漸收斂起來,若不是海底金這個大寶藏實在是太過誘人,他也不會插足水龍幫與沿岸海賊的爭鬥,最後中伏被擒,幾乎廢了一半功夫。
但在寇立的身上,他在對方行進之間,看到了龍和虎的形態,就像是當年擒住自己的那個神秘老者一般。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喜人多的地方,便讓鱷頭人讓族人在這給我建一個窩,隱居在此。”
“鱷頭人,”寇立有些唏噓,連鬼影子這個外人都這般稱呼鱷仔,看來他在廣城龍戶中的地位已經穩固了。
這對他來說,即是好事,又不是好事。
“咦,有人?”寇立神情一緊,水龍幫的追兵這麼快就來了?
鬼影子在潛入水師營地的那一晚,見識過寇立的聽力本事,便道:“若只是一個人的腳步聲,那便是楚三那廝,他說過今日來找我喝酒的。”
寇立閉目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的確是一個人的腳步聲,而且並沒有半點掩飾,也不客套,開門見山:“水龍幫正在派狼兵追殺我們,你可願意報仇?”
聽寇立簡單把情況說了一遍,鬼影子眉頭深深皺起,眼中閃過的是不加掩飾的仇恨之色,只是卻遲遲不肯開口,最後才道:“你知道水龍幫的狼兵是什麼嗎?”
寇立不解,微微搖頭。
“那狼民你可聽說過。”
寇立心中一動,他印象之中,還真有這個名號,是他當初初來粵地,到處翻找關於仙家仙蹟的民俗府志中,在一個小縣的縣誌中,看到過關於狼民的記載——
粵東唯羅定、東案、西寧有狼民,蓋從粵西來,開國年間,調至征戍瑤賊之狼兵後裔也,族凡數萬,天性兇殘,以人皮為祭;本縣內建狼長一名,管狼丁一百二十六名,寄居九峒。
嶺南化外之地,諸族混居,不過像這種狼民還真是少見,他當初還留意了下,結果發現這種狼民在十幾年前就已經不知所蹤了。
現在想來,這似乎正是水龍幫起勢的那些年。
見寇立若有所思,鬼影子陰沉的道:“當初朝廷整套西域、平定漠北,狼兵一向是被當作開路先鋒,戰力之強,就算當初官兵的百戰精銳也不及他們,屠城滅國,不知幾許,就是因為他們太能打,又是外族,漸漸被上官所忌,頻繁調遣到各地,分散他們的勢力,就算我們拳師的拳術再深,也幾乎不可能衝破他們的狼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