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無力的麻木感證明乃腰椎滑脫之類傷症,一個不小心就要癱瘓,大意不得。
人仰馬翻的混亂中,小腹處傳來的絞痛越來越明晰,密密麻麻的冷汗爬滿額頭鼻尖,雙腿間若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急遽奔湧而出。
我心下一驚,哆嗦著掀開錦毯。身下白雪上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痕,血痕逐漸粗重濃豔,悄然繪出朵朵妖異紅梅。
我凝眸而視,卻只覺周圍的景象漸漸淡了去,淡成蒼白黯淡的影。
發生何事?我恍惚自問,軟軟倒了下去。
〃主子,主子。。。。。。〃
〃采薇,采薇。。。。。。〃斷斷續續送入耳中的呼喚,熟悉的執著。
我明明很累,卻無法忽略。
緩緩睜開眼,已是紅燭高照,十三止抑不住的怒容躍入眼簾。
〃啊,怎麼了?〃我反應半慢拍。
他目光焦灼,〃覺著如何?〃
我想起暈厥前一幕,急問道:〃依陽呢?〃
他嘴角一扯,勉強笑道:〃無礙,皮外傷,御醫瞧過,養幾日就好。問你呢?你怎樣?〃他頓一頓,〃御醫說你已有一個月身孕,小產了。〃
我呆了半晌,眼淚悽然滾落,〃我不知道。若不然,定會好生待著,不會四處走動。〃
他伸手輕拂去我的淚水,〃不怨你。無妄之災,躲不過去。只怨我,馬失前蹄,疏忽一時,叫人鑽了空子。〃
我滿心酸楚,哽咽難言。
他轉頭厲喝:〃帶那賤人進來!〃
烏蘇氏淚痕交錯,跪伏於地。
我詫異間,聽她哀切道:〃王爺明察,妾身絕不敢行此逆事。〃
十三對柳綠道:〃將今日之事複述一次!〃
柳綠滿面惶恐,〃回爺的話,今兒主子帶了格格出門後,庶福晉來逅牡走了一遭,奴婢明言相勸,此處不可擅入,她卻罵奴婢不識規矩,以下犯上。奴婢無法,便讓她進來逛了逛,親眼見她上屋頂呆了一陣子。〃
十三冷哼道:〃你還有何話可說?我命人上屋頂察看了一番,瓦磚緊密處撬鬆了縫隙。如此湊巧?你才來過就出事?〃
烏蘇氏急急辯解,〃妾身的確登過屋頂,不過是為著好奇,想瞧瞧姐姐平日裡喜歡的景緻,絕沒有動過手腳。再說,姐姐有孕之事,妾身毫不知情,怎會。。。。。。〃
十三斷然冷喝:〃夠了,不必多言!平日裡你盡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別有居心,爺豈能不知?今日之事分明就是你善妒惡行,尚敢狡辯?若非瞧在昑兒面上,今日休了你亦不遑多論。〃
〃來人,將烏蘇氏囚於潛芬閣,不得我的命令不許踏出半步!柳綠拖下去重責兩十杖,明日起專司府中掃灑一職。〃
烏蘇氏面如土色被攙了出去,跨過門檻前回首一望,眼中滿溢的怨毒不甘令我幡然心悸。
幸匯神色亦透著幾許尷尬,柳綠畢竟是她的陪嫁丫頭。〃妹妹好生歇著,明兒撥兩個伶俐的丫頭過來。〃
十三淡淡吩咐:〃都退下。〃
眾人紛紛離去,獨留我與他二人相對無言。
良久,我回過神來,〃真是她?〃
他點頭,〃平日阿貓常檢查屋頂,我下過令不許人進來,就是防患於未然。豈知防不勝防。〃
他眼中悠遠的疲憊神傷,一如我此刻心境。
孩子,他祈盼已久。卻莫名而來,莫名失去。
疑竇重生。
為何在此尷尬時機會有孕?大喪守服三年,皇子不允許有子嗣誕生。
為何連我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烏蘇氏會設計陷害?我不認為從屋頂跌落會致死。而月信也不過延誤十日而已,此乃普通女人時有發生的情況。
烏蘇氏會魯莽至斯?她平素有勇無謀,卻不至於貿貿然行此險招?還是果真應了那一句:最毒婦人心?或許她不知十三暗中早有防備?
真相似乎遠不如表面單純。而我,心力交瘁,愈加煩雜的局面難以整理出頭緒。
或許,只是上天的懲罰?
若師傅未死,崔嬤嬤尚在逅牡,斷不至釀此慘禍。似蝴蝶效應般,微弱差別造就迥異結局。
〃事已至此,不許再想,你只好好調養身子。你腰背處挫傷,又小產,御醫令臥床靜養。來,先喝些雞絲粥。〃十三輕輕扶我坐起,取了銀勺親自餵我。
粥滑膩生香,含在口中卻苦不堪言。
心中萬般的痛怨交織,悔惱交加,卻再一次去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