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桃兒說,你們那個城裡俺不是沒去過,俺孃家一個舅舅就住在你們那個城裡,家裡全是自來水,是長江裡的水,用起來方便不說,還忒清涼忒清涼的。
何小康插斷她的話,問谷桃兒,當家的又賺錢去了?何小康明知故問。
谷桃兒的男人常年在外做木工,隔不了兩個月就會回桃花坳住上一二夜,幫婆娘突擊一番農活。
小康路上的往事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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坳子坡上,整個村子只有何小康和谷桃兒家的地。除了何小康和谷桃兒兩家人外,坳子坡平常乏人問津。可以說,他何小康一家同谷桃兒一家的關係還不錯,甚是密切。谷桃兒家的是木匠,常年在外賺錢。谷桃兒一個孩子,是個丫頭。丫頭在九佛崗上初中,住讀,今年該讀初三年級了。
思考過後的何小康,選擇了閉上眼睛,以儘量減少剌激。何小康還不時地控制呼吸,儘量少弄出聲來,以免讓谷桃兒發現他蹲在她背後。
何小康雙手蒙臉,沒死縫的指縫間看到谷桃兒已將那件淺黃|色的夾衣穿上,正一粒一粒扣扣子。何小康對自己說,你谷桃兒一下油菜地,俺何小康就可以站起身了,然後往那片桃樹林彎過去。可是,谷桃兒並沒有遂他的意願去做。換上單夾衣的谷桃兒並未及時下油菜地鋤草。
谷桃兒不光要換上夾衣,而且還要在桃樹林裡撒泡尿。她的這泡尿已憋了多時,必須此時一道手續解決這一系列問題。谷桃兒將身子扭了扭,邊蹲下邊用雙手往腰間一攏,身後刷地露出一大片白。
這一大片白正對準何小康的鼻子。何小康又緊急閉上眼睛。這一次,他連指縫也沒敢松馳,心頭火燎燎地,極難忍受。
瞬間,一股濃濃的腥臊氣息在這片桃園彌散開。何小康數著數。當他數到第一百零捌下時,嘩啦聲才嘎然中止。谷桃兒到底是個好強的女人,下地鋤草,連泡尿也捨不得耽擱時間撒。
谷桃兒忙完這一拉雜子事,沒有去油菜地鋤草,而是拿著換下的襯衣褂和胸罩,扛起鋤頭往回走了。頭也沒回,匆匆離開她的油菜地。
何小康懵了,谷桃兒油菜地的草還沒鋤了結就怎麼要回屋去呢。懵了一會兒的何小康思路漸次明晰起來,揪緊的心也隨之舒展。
何小康在桃樹林裡走了一遭,朝谷桃兒返回的路上看了看。谷桃兒沒走遠,他想跟上去同她一道往回走,一路拉扯幾句。何小康這樣想過就沿著谷桃兒走的那條路走去。剛走出幾步,何小康覺得這時候跟谷桃兒往回走不妥。他便調頭往桃樹林裡鑽。何小康又在桃樹林裡走了一遭,看見地上的雜草全已枯黃,渣渣草草的佈滿了坡子。要是這塊桃園還是他的,他將不會讓桃園裡置留任何渣草。
以往,每年的桃子賣了,桃樹的枝葉黃了謝了,他都會將桃園拾掇得乾乾淨淨,索索利利。縣裡鄉里來檢查的領導頭頭們到桃花坳,總要進他的這塊桃園參觀。他的這塊桃園已是村裡鄉里仍至縣裡的樣板,示範基地。何小康在桃園裡打了一繞,見谷桃兒已走得較遠了,他想這時候跟著她往回走更妥帖些。
何小康朝谷桃兒走的那條小路走去。跟谷桃兒走去,到底是想去哪?何小康哥哥何大康的家和谷桃兒的家不在同一條集體線上,隔兩排,而且一北一南。這麼快就跟谷桃兒去,說不定,到她家時,還沒坐熱屁股呢。走了一段路的何小康覺得還是多呆一會兒後再去谷桃兒家坐坐恰當些。
他沒別的麼事,鄉里鄉親,去谷桃兒家坐坐,聊聊,敘敘舊。何小康又返回桃園。他這回沒在桃樹林裡竄動,而是坐在那塊他曾坐過幾百次上千次的一塊巖巴上。坐在巖巴上的何小康從包裡搜出一支菸,點燃,叭嗒叭嗒地吸起來。
以往,他就常坐在這塊巖巴上看谷桃兒在她的地裡忙活,還要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訕。那種感覺很好,愜意,舒暢,比搬進那個城裡居住的感覺還要好。何小康一連吸完兩支菸,決定這時就從桃園出發,直接往谷桃兒家去。
何小康踏入谷桃兒家時,谷桃兒已洗過一把臉,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貼身秋衫。何小康同她打招呼時,她正在套穿那件淺黃|色的單夾衣。
谷桃兒說:哎,是你?
何小康說:是俺呢。
谷桃兒說:那個城裡住舒服啵?
何小康說:哪來這話,俺想回坳子看看呢。
谷桃兒說:坳子怎敢同那個城裡比。
何小康說:俺有些悔了,不該去那個城裡。
谷桃兒說:別吊俺坳里人的味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