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了,把戈蘭弗洛靠在一棵樹上。
為了完成這個慈悲的舉動,他不得不使盡氣力,這樣就使他的嗓音顯得不那麼響亮,亨利聽見以後,還以為他在哀鳴。
其實完全不是那回事,恰恰相反,希科正因為勝利而歡欣鼓舞,只不過,看見修士一副可憐相,他在考慮:應該一劍刺穿這個包藏禍心的大肚子呢,還是饒了這個肥大的酒桶一次。
因此他注視著戈蘭弗洛,在一剎那間很有點奧古斯特注視著西納'注'的味道。
戈蘭弗洛慢慢地甦醒過來,儘管他十分愚蠢,他也不至於蠢到對等待著他的命運抱任何幻想。何況他十分像那些經常受人虐待的畜生,這些畜生本能地感覺到人的手要不是為了打它們,絕不會去碰它們;人的嘴要不是為了要吃它們,也絕不會湊近它們。
他就是在這樣的心情中睜開了眼睛。
他大喊一聲:“希科老爺。”
加斯科尼人說道:“啊!啊!原來你還沒有死?”
修士使勁要把兩隻手在他的大肚子前面合攏,一邊繼續說:“好心的希科老爺,您難道能把我,戈蘭弗洛,交給那些想害死我的人嗎?”
希科罵了一句:“壞蛋!”聲音裡掩飾不住帶有一絲憐愛之情。
戈蘭弗洛呼天搶地地喊起來。
等到他終於合攏兩手以後,他又試著把手絞扭起來,最後氣急敗壞地喊起來:
“我陪您吃過多少頓豐富的晚餐,據您說,我喝酒有宏量,經常被您譽為酒仙,我還十分愛吃您在豐盛飯店點的小母雞,我每次都吃得只剩下幾根骨頭!”
希科覺得戈蘭弗洛在這方面的造詣可以說是登峰造極,使他下定決心寬恕他。
戈蘭弗洛掙扎著想站起來,可是沒有達到目的,他嚷道:“他們來了!天主!他們來了,我只有死路一條。啊!好心的希科老爺,救救我吧!”
修士既然站不起來,就挑最容易的做,奮力一撲,撲倒在地。
希科說道:“站起來。”
“您寬恕我了嗎?”
“再說吧。”
“您已經打得我夠厲害的了,就寬恕我了吧。”
希科哈哈大笑起來。可憐的修士神志不清,以為馬延挨打的鞭子,都打在他自己身上。
他說道:“您笑了,好心的希科老爺。”
“是的,我笑了,畜生。”
“那麼我能夠活下去了。”
“也許吧。”
“如果您的戈蘭弗洛要死了,您是不會這樣笑的。”
希科說道:“你的命運不掌握在我的手上,掌握在國王手上,只有國王有權決定你的生死。”
戈蘭弗洛拚命掙扎,終於穩定地跪了起來。
這時候,亮堂堂的火光碟機趕了黑暗,一群華服的人,手持寒光閃閃的劍,在火把的照耀下,圍住他們兩人。
國王叫道:“啊!希科!親愛的希科!我能再見你真高興!”
修士低聲說道:“您聽見了嗎,好心的希科先生,這位偉大的君王很高興能見到您。”
“那又怎麼樣?”
“趁他高興的時候,您提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的,您要求他寬恕我吧。”
“向卑鄙的希律王救情嗎?”
“啊!啊!不要作聲,親愛的希科先生。”
希科回過頭來問國王:“聖上,你們逮住了多少人?”
戈蘭弗洛說道:“我悔罪'注'!”
克里榮說道:“一個也沒逮住,這班奸賊!他們一定是找到一個我們不知道的出口,逃了出去。”
希科說道:“這很可能。”
國王問道:“你看見他們了?”
“我當然看見了他們。”
“全都看見了?”
“從第一名到最後一名全都看見了。”
被圍困在裡面的戈蘭弗洛一再重複說著:“我悔罪!”
“你都認出他們來了?”
“沒有,聖上。”
“怎麼,你沒有把他們全認出來?”
“我只認出其中一個,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不是從他的面孔認出來的,聖上。”
“你認出的人是誰?”
“馬延先生。”
“馬延先生?就是你要同他算帳的那個……”
“對,我們的帳已經算清了,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