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把矇眼布又放下來,繼續一邊走一邊數。
他說道:“四百九十一,四百九十二,四百九十三,四百九十四,我找到了。”
他又抬起矇眼布,走到比西躲藏的那扇門隔壁的一扇門前,像察看第一扇門那樣仔細地察看那扇門。
他說道:“嗯!嗯!這一扇很可能就是;不是,是,是,不是;這些該死的門都是一模一樣的。”
比西心裡想:“他想的同我剛才想的完全一樣,這倒叫我敬重起數學家來了。”
那人數學家又放下矇眼布,繼續向前走去,嘴裡說道:
“四百九十五,四百九十六,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如果我的面前有一扇門,那就一定是這一扇。”
事實上他的面前的確有一扇門,就是比西躲在裡面的那扇;結果是那位假定的數學家抬起他的矇眼布時,他正好面對著比西。
比西說道:“怎麼樣?”
那個夜行人吃驚地後退了一步:“啊!”
比西又說:“是您!”
陌生人喊道:“這不可能!”
“可能是可能,不過這種情形非常少見。原來您就是那個醫生?”
“而您就是那位貴族?”
“正是。”
“耶穌啊!多麼巧啊!”
比西繼續說:“就是這位醫生昨天晚上為一個貴族包紮了傷口,這貴族的肋部吃了一劍。”
“是右肋。”
“一點不錯,我馬上就認出了您,您的手多麼柔軟,多麼輕快,同時又多麼靈巧。”
“啊!先生,我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您。”
“您到底在找什麼?”
“我找那房子。”
比西說道:“啊!您找的是房子?”
“是的。”
“您不認識這所房子?”
年輕人回答:“您叫我怎能認識這房子?人家是蒙著我的眼睛把我帶來的。”
“人家蒙著您的眼睛把您帶來?”
“一點不錯。”
“那麼您是真的到過這所房子裡來了?”
“到過這所房子或者鄰近的房子,我說不出是哪一所,因為我正在找它……”
比西說道:“好呀!這樣說來我不是作過夢了!”
“怎麼?您不是做過夢?”
“我得告訴您,親愛的朋友,我原以為除了我吃的那一劍以外,這全部奇遇都是一個夢。”
年輕的醫生說道:“嗯!您這樣以為並不使我驚奇,先生。”
“為什麼這樣說呢?”
“我自己也懷疑這裡面藏著一個秘密。”
“對呀,我的朋友,我正想弄清楚這個秘密,您肯幫助我嗎?”
“很願意。”
“好;那麼先聽我說一句話。”
“請說吧。”
“請問人家怎樣稱呼您?”
年輕的醫生說道:“先生,承您下問,敢不誠心誠意地回答。我知道按照規矩對這樣一個問題時髦的作法是一手叉腰,擺出神氣活現的姿態對您說:您呢,先生,怎樣稱呼?可您有一柄長劍,我只有一把柳葉刀;您看來是個可敬的貴族,我在您的眼中一定是個癟三,因為我渾身溼透,前後都沾滿汙泥。不過我仍然決定要坦率地回答您的問題:我叫奧杜安老鄉雷米。”
“很好,先生,感謝感謝。我是路易·德·克萊蒙伯爵比西。”
年輕的醫生聽了後明顯地表現出十分快活,他喊道:“比西·德·昂布瓦茲,大英雄比西!哈!先生,原來您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比西,那個上校,他……他……啊!”
貴族謙虛地說道:“那就是鄙人,先生。現在我們兩人既已弄清楚彼此的身分。我請求您,儘管您渾身溼透而且前後都沾滿泥漿,請求您滿足我的好奇心。”
年輕人張望了一下自己沾滿泥漿的燈籠短褲,說道:“不瞞您說,事實上,我只有一條短褲,只有一件緊身上衣,我不得不像底比斯人埃巴美農達斯'注'一樣,躲在家裡三天不出來。對不起,您好像有話要問我,對嗎?”
“是的,先生,我剛才正想問您,您是怎樣到這房子裡來的。”
年輕人說道:“這件事既簡單,又很複雜,您聽下去就知道了。”
“我在聽著。”
“伯爵先生,對不起,到目前為止,我精神非常混亂,簡直忘記了用您的爵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