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柏為嶼後悔過,那晚他追問出實情,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這一場鬧劇原本與他無關,卻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
危險的鬧劇
轉眼到了十二月,沉香木棺的拍賣進入倒計時,一切準備妥當,在杜佑山看來,他明天只需翹腳喝杯茶等著收錢,從沒有操心過流拍這一問題,因為已經有幾戶大買家對這副棺材產生濃厚的興趣,賣是絕對可以賣出去,只是價格會不會再創新高度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退一萬步說,哪怕有人出三億零一塊錢拍走棺材,杜氏也夠本了。
傍晚的時候,療養院的醫生來電話,告知周伯父已病危,請武甲去一趟療養院。武甲剛在飯桌前坐下,還未動筷,接完電話後默然很久,站起來準備出門。
杜卯咬著勺子眼巴巴地求道:“武叔叔,帶我一起去吧,我不想和爸爸呆在家裡……”
杜佑山面露兇相:“你說什麼?”
杜寅踢弟弟一腳:“你別吵,武叔叔不是去玩的。”
武甲敷衍地拍拍杜卯的腦袋,拎上車鑰匙往門外走。
杜佑山跟出來:“站住。”
武甲依言站住了,回過頭目光虛冷地看他一眼:“杜老闆有什麼吩咐?”
杜佑山走近武甲,不知從何安慰,於是有些無措地摸了摸他的臉,“醫生說什麼方案最合適就用什麼方案,別考慮錢的問題。他年紀大了,這是遲早的事,你也盡孝了,不要太難過。”
武甲面上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些許,他垂下眼簾,低低地應了聲,轉身走了。
空曠的特護病房裡,幾架儀器圍著一張高高的病床,四面是冰冷的色調,恆溫空調似乎根本不能緩解病房裡的寒冷感,周伯父睡著了,老人全身插滿了管子,氣色灰敗慘淡。他年輕時條件不錯,身型高大工作優秀,不少人給他說媒,他卻怕後媽不會善待兒子而一一拒絕了,獨自一人費盡艱辛帶大年幼的兒子。可惜這個兒子非但沒有給他養老盡孝,反而讓他的後半生痛苦不已。
武甲站在玻璃門外望進去,質問院方:“以前心臟衰竭都能改善,現在一個腎結石就要命了?”
“武先生,要命的不僅是腎結石,這只是一個誘因,引發各項身體機能迅速衰竭。”院長握著一疊新近的身體檢查報告單,“請您看一看……”
武甲抬手擋開院長遞過來的報告單,“我看不懂這些!我只想知道,還有什麼方案能緩解他的痛苦?”
院長為難地搖搖頭:“武先生,他哪怕喝一口水下去也不能再吸收了,這種情況不管送到哪裡也只能像我們這樣用營養液維持,至於能維持多久,我沒有把握,請您節哀順便。”
武甲坐在療養院院子裡的長椅上,昏昏沉沉地坐到了深夜。療養院熄燈了,保安過來勸道:“先生,請您回去吧,我們要關大門了。”
“好的,不好意思。”武甲立起來,木然地往停車坪走。
回家的一路上,前所未有的悲哀蜂擁而至,他在想,不要回到杜佑山身邊去了,也不要再等周烈,躲起來,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就當周烈死了。
這麼多年的等待和尋找,他耗盡了心血,到頭來是一場空,他失魂落魄地把車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想痛痛快快哭一場,卻掉不下眼淚。他想告訴周烈:你爸爸快不行了,你到底在哪裡啊?
周伯父無數次唸叨著周烈該死,對這個獨子恨之入骨,恨他販毒,恨不得他死!可只有武甲知道老人有多牽腸掛肚,見不到兒子死不瞑目。周烈給他們帶來的絕望和無助年復一年,與日俱增!
這一夜他忽然有些醒悟,自己不該再自虐,不該再自賤,不該再對周烈抱有任何希望了。
一個人從車窗外伸進手來,拍了拍他的肩,“先生!”
武甲下意識抬頭,還沒看清對方是誰,迎面襲來一片奇怪的噴霧,接著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杜佑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發現身邊空空的,他一看時間——竟然是凌晨三點多了!武甲還沒有回來,有沒搞錯?再過五個小時拍賣會開幕,這個死性冷淡有必要在療養院呆一晚嗎?
杜佑山翻個身,困得直打呵欠,罵罵咧咧地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撥打武甲的號碼。
對方“嘟——”了幾聲,掐斷了。
杜佑山一愣,邊重播邊嘀咕:“怎麼回事?敢不接我電話?”
這一回通了,電話那一頭什麼聲音都沒有,保持了三秒鐘可怕的靜默,杜佑山一個激靈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