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公眾人士沒有市場,娛樂公司董事長還不如一個小歌星搶眼,什麼一流劇作家頂級建築大師之類更是沒人理睬,從相機快門聲就能窺見一斑,不過也有例外,比如天下地產總裁洪安東,那個花花公子走過迎賓的金色地毯,得特地停下來大方地揮手示意才能滿足記者們的鏡頭,咔嚓咔嚓的快門聲連成一片。杜佑山走在他的後面,既好氣又好笑,“裝什麼明星呢你?”
洪安東摸著下巴微笑:“像我這樣又帥又有錢的人真是太稀缺了。”
杜佑山取笑道:“今天怎麼不把結巴帶出來?”
洪安東一聽杜佑山敢說他的寶貝謙謙是結巴,立時翻臉:“他只是說話慢了點,哪裡結巴了?死瘸子!”
“你!你才是瘸子!”杜佑山礙於在眾多鏡頭前不好發作,惱羞成怒地拔腿先走。
楊小空隨後跟著魏南河一起來了,他雖然閱歷淺薄,但憑個頭銜就是公認的古玩界門面,收到請柬理所應當。至於魏南河,只是個窮教授,本不算什麼名人,由於和麥濤走的近,也收到了請柬。
洪安東步入酒店後,楊小空成了媒體焦點,到場人士中除了吃青春飯的明星或一些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只有他一個二十出頭的傳奇人物,年輕且英俊,平素言行越是低調隱蔽,那一抹神話色彩越是濃厚。若是一年前遇到這樣場合,楊小空一定會怯場,魏南河假裝不經意地側身回頭,看到他的唇邊微勾起禮節性的笑意,沒有半步停留,目不斜視地走過地毯,一舉一動都分外合體,甚至帶著些許睥睨眾生的傲氣。
楊小空今非昔比了,魏南河心情矛盾,憂多於喜。
一水金色旗袍的迎賓小姐穿梭在大廳內,忙於替來賓別胸花,楊小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瞥見了白左寒側臉,而白左寒恰似有感應一般,回頭對上了他的目光。兩個人默默地對望良久,楊小空抿嘴笑了,抬腳往白左寒走,他今天高興得很,如果能讓白左寒不高興,他將會更高興。
方霧不合時宜地截住了他的去路,熱情地招呼道:“楊會長!好久不見啊!”
楊小空玩味地端詳著他:“方先生,我本來想和白教授說幾句話,既然遇到你,那就直接和你說吧。”
“哦?請指教。”
“請問您砸了多少資金給杜氏?”
方霧沒料到對方問出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失笑道:“與你這小朋友有何關係?”
白左寒生怕那兩人會起爭端,慌忙擠過來:“方霧,你說話客氣點。”
方霧攤手:“我對你的小朋友一直很客氣。”
楊小空兩手插在口袋裡,笑容單純,口氣也輕鬆得像討論今天的天氣:“你得意不過今天的,我會讓你血本無歸。”
白左寒與方霧面面相覷。
楊小空說完那話,眼睛彎成月牙兒,轉身沒入人群中。
麥老爺子請來兩個拜把兄弟剪綵,陳老爺隱退已久,也是不擇不扣的洗錢巨鱷;彭爺論財力不如麥陳兩家,年輕時就是小弟,老了仍舊不敢在老大面前顯擺,一改往日前呼後擁的架勢,只帶了條子龍等幾個親信跟隨。
陳誠實遠遠地看了楊小空一眼,對視一笑,暗潮湧動。
剪綵完畢,酒店大門外鞭炮聲響徹不絕,受邀的各家電臺和報業記者隨著嘉賓進入宴會會場。酒店裝修向國際最新潮設計靠攏,但老一輩辦事皆仗著幾分迷信,從格局到陳設都有講究,東北側依照風水先生的囑咐擺放一面刻有靈獸獻瑞的玉石屏風,寓意富貴吉祥,乃是陳家的賀禮。至於彭爺送來的賀禮,高置於會場正面最奪眼球的地方,籠著花團錦簇的紅綢子,宛如新娘子般神秘。
麥老爺子撩開一角看了眼,哈哈大笑,“老彭,你費心了!”
彭爺欣慰道:“老大您喜歡就好。”
麥老爺子揮手招來孫子,“來,東東來揭開新娘子的蓋頭。”
麥家三代單傳的小少爺麥東,十一、二歲,長的虎頭虎腦,是老爺子和老太太的心尖尖,從小被嬌寵慣了,今天和小朋友約好要去玩的,死活不願參加無聊的剪綵,結果被爸爸毆打一頓抓來了,正是滿肚子委屈,聽爺爺叫他,他就三步兩步走過去,氣鼓鼓地扯下紅綢。
一對端端正正擺在玻璃罩裡的琺琅彩瓷展露在來賓面前,器型飽滿線條流暢,紋樣層次分明、疏密錯落有致,色彩鮮豔豐盛而欣欣向榮,譽之名為花開富貴。
魏南河心下一咯噔:他一個月前由楊小空介紹,接了外地某個私人收藏館的單子,加急做出一件雷同的仿品——僅僅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