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會長,杜氏損失慘重,已經向您示弱了,請您得饒人處且饒人。”
楊小空反覆咀嚼這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人人都求他饒了杜佑山,誰來饒了他和柏為嶼?
“難道不是嗎?楊會長您嫉惡如仇,可是您又做過什麼呢?我不談杜佑山有多高尚,單說他是為了滿足個人收藏欲吧,也是做過不少好事的,比如花巨資堵截文物流失、撒大網收買盜墓份子和古玩二盤商。至於他倒賣文物,不過是因為財力不足,只能把不喜歡的東西炒出高價賣掉,再買回喜歡的東西好生收藏,都是經過精打細算做的合算生意。之前的我們之間的個人恩怨,你敢說你一點錯都沒有?杜佑山已經低頭了,你還咬著不放,結果無非是鬥得你死我活,對誰都沒好處。”武甲有些後悔了,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威逼杜佑山放過楊小空,哪輪得到這位楊會長今天到他面前趾高氣昂,逼他大費口舌應付?對敵人手軟果然是自取死路。
半晌,楊小空輕笑了聲,說:“武先生,您高抬我了,我不是為了主持正義,也不想得到任何好處,想要的就是你死我活。”
話不投機半句多,武甲笑臉迎對,客氣且倨傲地擺出送客的架勢:“既然如此,我們就沒有什麼可談了。”
六一親子活動,武甲不知道那父子兩有沒有鬧事,他心不在焉地幫杜寅把小飛機的架子搭起來,叫小孩自己剪裁一下紙皮,然後偷偷溜出來,跑到隔壁班窗戶邊看看。
杜佑山與兒子相處得挺和睦,一大一小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倒騰那瘦骨伶仃的飛機架子,杜佑山說了句什麼,杜卯顛兒顛兒奉上螺絲刀和小錘子。
班主任李老師見到武甲,便走到教室外打招呼:“武先生,你好。”
“李老師好。”武甲報以一笑:“那父子倆沒有吵架吧?”
“沒有,他們配合得很默契。”李老師撣去衣角上的灰塵,誇獎道:“杜卯這學期乖多了,孩子長大了,自然會聽話。”
武甲問:“他還欺負小虎嗎?”
“嗯……”李老師想了想,說:“他很照顧小虎,不過口氣還是兇兇的。”
“他就是那樣,前幾天他兇兇的說,李老師剪了個很漂亮的劉海。”當然,原話是母夜叉剪了個很漂亮的馬桶蓋。
李老師摸摸自己的劉海,抿嘴樂了,“我相信,孩子沒有本性善惡之分,他們都是好孩子,只是有些性格好,有些性格壞,都可以好好教育。學習成績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學會做好人。”
武甲點點頭,“你說的對。”
從學校回來的路上,杜卯臭屁地舉著小飛機:“咻……我們互相撞,看看誰的會撞扁。”
杜寅捂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縮到車子一角,“不要!”
杜卯拉著他:“來嘛來嘛!爸爸給我的飛機多裝了三根橫樑,比你的結實多了!”
“好啦,你的結實還不行嗎?”
“不行!不撞你怎麼能知道它結實?”
“呀,呀,不要……”
杜佑山喝道:“杜卯,別欺負哥哥!”
這回,杜卯沒有頂嘴,而是乖乖閉嘴了。
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到了夜間,萬籟俱靜,只剩下雨聲。白左寒站在他的咪咪虎邊,煩躁地踢了踢輪胎,他去郊區的石廠定石料,回來車子就拋錨在荒無人煙的路邊,怎麼也點不起火,手機又沒電了。天地黑壓壓地連成一片,他在車子後備箱找到個手電,拉開發動機蓋子,無謂地倒騰半天,徹底束手無策了。
後面開來一輛車,車燈晃亮,白左寒被照得睜不開眼,揮手喊道:“停一下,不好意思,能不能停一下!”
那輛車慢慢靠路邊停下,看樣子是輛賓士S系,車頭前光禿禿的,沒有上牌。白左寒沒有多看,跑到車窗邊敲了敲,陪著笑臉問:“抱歉,我的車拋錨了,能借一下手機嗎……”
車窗滑下來,白左寒看清了駕駛座上的人,笑臉頓斂,掉頭就走。
方霧熄了火,拉開車門追下來扯住他:“左寒,上車吧,你都淋溼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白左寒甩開他,“你又跟蹤我!”
方霧淺笑:“我沒有,只是剛好路過。”
白左寒揚手給他一巴掌,“你再給我說一遍路過!你他媽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離市區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夜遊!路過?去看病吧你!”
方霧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忽然扣住白左寒的手腕,不由分說往車裡拖。
白左寒力氣上拼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