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明珠站了一天,尋了個能聽得到叫喚別人又看不到她的地方坐下,尋思著拓跋燾什麼時候才去黑山,她好去找自己的心上人。
“原來你在這裡……”
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從她頭頂傳來。
赫連明珠抬起頭,見又是皇帝身邊的那個舍人鄭宗找來,眨巴眨巴眼睛,低下了頭去,沒有理他。
這人經常莫名其妙在她面前自言自語,反正她現在是聽不懂鮮卑話的匈奴宦官,只能裝傻到底。
“我今天看到賀夫人了,總感覺不太好。你看到她了沒有?總感覺像是一朵花慢慢凋零的樣子。我們的陛下為什麼不肯哄哄她呢,哪怕哄哄,也不會讓她變得這麼幽怨。”
年輕又清瘦的舍人也跪坐在屋簷下,呆呆的望著赫連明珠的臉出神。
“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女人?”
赫連明珠捏緊了拳頭,兀自歪著頭看他。
“尤其是側頭看人的樣子,實在太美妙了。即使知道你是個閹人,我的心也經常砰砰跳。”
這下變成鄭宗低下頭去。
“哎呀,難怪說男人被去了勢,長得就越發陰柔像個女人了。你應該去勢的比較早吧,所以連面板和聲音都還像小孩一樣。”
‘我忍!’
赫連明珠咬牙,繼續微笑。
“陛下為什麼會帶你這麼一個匈奴宦官回平城呢?是不是也因為你長得漂亮?不對,應該說是我們大魏的水土好,你剛來的時候可是灰不溜秋不起眼的很……”鄭宗悄悄湊過來在她耳邊說:“聽說陛下就是喜歡長得像女人的男人,崔太常還在東宮的時候……”
赫連明珠實在是忍不住了,那位崔太常雖然她沒見過,但從拓跋燾身邊人的口氣來看,這位大臣是魏國的肱骨之臣,而且頗得敬重。
她突然站起身子,捂著自己的肚子痛苦的跑走了。
那鄭宗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赫連明珠就給他留下了一道背影。
他站在那裡,眼睛裡是揮之不去的陰鷙。
“連你也不耐煩我說話麼?連一個聽不懂鮮卑話的宦官……”他自言自語道,“沒關係,你們瞧不起我沒關係,總有一日……總有一日……”
赫連明珠捂著肚子跑了一陣,見鄭宗沒有跟來,這才心有餘悸的送了一口氣。在她面前自言自語的人有很多,但沒有一個人會說到朝廷重臣。也有煩惱不得聖眷的,但大多數人都不帶這種奇怪的語氣。
她並不怕人惡意刁難,也不怕得罪人,卻怕陷入到宮闈或朝堂的各種陰謀中去。只要她行錯一步,只要一受刑,所有人都會知道她欺了君。
像是鄭宗這種外表靦腆文雅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人一肚子爛水,見什麼都是臭的。
他幾乎是天生就對許多事物帶著怨懟之心。
赫連明珠在殿門前站了一會,怕鄭宗回來,便做戲做全套,和門口的宮人宿衛比劃下自己要去如廁,跑回了自己的住處。
她日夜服侍皇帝,住處就在殿後不遠的偏室,隨便方便一下後,又跑了回來。這時候鄭宗也已經出現在殿門前,正在和另一位舍人攀談,見她回來,還對她笑了笑,赫連明珠也做出一個抱歉的手勢,後者點了點頭,表示瞭解。
這日子過得……
真是糟心。
當夜,赫連明珠隨侍皇帝於後宮。
後宮裡如今地位最高的是尉遲昭儀,她的性格潑辣,而且和拓跋燾從小結實,比別人多了一份少時感情。
但這不代表她和拓跋燾的感情就好的蜜裡調油,相反的,這位尉遲昭儀對待拓跋燾的態度和兒時也差不多,這讓偶爾想去她宮裡坐坐,聊聊小時候事情的拓跋燾非常頭疼。
“你前幾天去獨孤芳那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她!我說你寵幸她我無所謂,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把她和我放在一個宮裡?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就是不移!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
尉遲氏是鮮卑八部大人的尉遲家嫡女,和同樣出身的獨孤氏一直不對付,嫁到宮裡來又老是被人比較,兩人之間關係也越來越壞。
“你們都是昭儀,當然住一起。”拓跋燾無奈地吃著桌子上的瓜果,“後宮多少女人五六個人住一個宮殿,你們兩個能住一起,還挑什麼!”
“你就是故意的!”
“不要無理取鬧,我沒空安撫你……每天在朝上吵架已經夠累了……”
赫連明珠站在門口,聽到這位皇帝的話,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