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上午,追擊柔然人的隊伍回了大營,軍報傳來,賀穆蘭聽了眾人的議論,知道這一次的結果和上一次完全一樣,魂不守舍了一天。
“三千五百人迎戰三千蠕蠕人,結果打到一半又出現一支蠕蠕人,變成三千五對上四千。好在中軍是精銳,鷹揚也在,我們損失七百,滅了兩千多蠕蠕,逃走一千多。中軍正在點軍功呢,好傢伙,人頭都堆成偶爾小山,聽說中軍人人都得了不少東西,至少有一匹新馬!”
胡力渾最喜歡到處亂竄,一回營帳就跟同火們彙報“戰績”。
聽說軍功堆積猶如小山,戰利品豐厚,幾個漢子都懊惱地直拍大腿。
“我們死的七百多人,是怎麼死的?”賀穆蘭上一次死就死了,並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除了她們火,還有那幾支死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有時候可以一個沒坐穩都會死掉。她上了戰場一回,已經沒有那麼樂觀了。
“金營死了過半,他們在側翼,正好對上蠕蠕的援兵。”
中軍是以“金木水火土”分營的,前鋒精銳為鷹揚;右軍則分成“赤藍綠黃紫”五營,前鋒精銳為虎賁;左軍以天氣“風雨雷電霧”五支分營,前鋒精銳為“驍騎”,三軍的新兵營都是以黑白兩色區分。
中軍一營約是一個千人隊,十個百人隊,人數雖少,但武備和老兵的數量是最多的,這損失火伴,已經是極大的打擊了。
“不管怎麼說,對方丟下三倍於我們的人,已經值了。”那羅渾不甚在意地說道:“打仗不就是這樣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中軍號稱精銳中的精銳,一出擊就死了七百,想來也不過如此……”
“啪!”
賀穆蘭臉色鐵青的拍桌而起。
“換成你,還不一定能活,居然大言不慚說不過如此!”
“你那麼激動做甚,我不過就是隨便說說!”
“那是七百條人命啊,都已經戰死了,還要被人在背後說不過如此嗎!”
“你真是個瘋子!”那羅渾瞪大了眼睛,“那七百條人命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哪天死在戰場上,別人在背後也是這麼說我們,有什麼兩樣?這就是我們的命,我們的命!”
見那羅渾和賀穆蘭爭執了起來,阿單志奇和胡力渾分別安撫花木蘭與那羅渾。狄葉飛此時正在磨戟,見兩人爭吵,冷笑了一聲,繼續做他手中的活兒。
都是太閒了,閒的沒事做。真要點軍出戰,哪裡分得清你死多少人,我死了多少人。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賀穆蘭知道自己現在心態不太對勁,尤其是從中軍出戰以後,可是她無法抑制住自己的各種複雜心情。
那羅渾的話只是一個引子,即使他不對中軍死去的戰士評頭論足,估計也會有什麼其他的事情讓她爆發。
然而心情壓抑的並不只是賀穆蘭一人。
隨著中軍出戰的,還有左軍的不少人。左軍作為給正軍照顧備馬、壓後掃尾護衛兩翼的護軍,也出戰了不少新兵。這原本是很正常的事,即使是花木蘭在右軍時,大風來了還要搬東西,正軍出戰也還要替他們斷後。
這次的出戰尤其殘酷,死去的七百多人是被柔然人活生生放馬奔踏而死的,許多人連全屍都沒有留下。中軍不是沒打過這樣嚴酷的仗,所以對他們來說,除了對柔然人的仇恨更深一層,負面的情緒幾乎是沒有多少。
可對左軍,尤其是新兵營裡被點出戰的幾支新兵百人隊來說,這無異於一次巨大的打擊。
“啊啊啊啊啊!”
寂靜漆黑的夜裡,毫無徵兆的出現了一聲大吼。
這根本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吼叫,倒像是野獸臨死前發出的吶喊。在這分外陌生的吼叫聲中,左軍新兵營的許多人都被驚醒了,這一聲吼叫就像是拉開了某種恐怖的序幕,眾人紛紛都感染上這種歇斯底里的瘋狂氣氛,開始驚恐的亂吼,雙眼發直,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新兵營一下子就亂了套,撕扯自己衣服的變成開始撕扯別人的衣服,左軍裡向來是以地域同鄉劃分營地,軍中拉幫結派明爭暗鬥嚴重,這時候一亂起來,以同鄉為單位就開始產生了混戰,新兵營裡越鬥越狠,引得負責新兵營的左軍都尉連忙關閉四周營牆,往上稟報。
左軍的黑營和右軍的黑營離得很近,這是因為兩方共用同一個校場的緣故。當外面隱隱約約開始出現喧譁時,賀穆蘭猛然驚醒,並且叫醒了所有人。
“醒醒,醒醒,是不是有敵人夜襲?”
“誰敢夜襲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