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兒她……她死了。”侍衛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動怒,戰戰兢兢地重複道。
他頹敗地鬆開手,怎麼能夠如此殘忍地說“死”字?那麼不帶感情?那是他的玉扇兒啊,為什麼這些人可以這樣冷靜地說這件事情?他的玉扇兒,死了。不!他不相信。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他掙扎著站起來,卻又重重地跌回座位。
“王爺,你別激動。她就算不喝毒酒也活不長。之前我送他去水陸庵的時候她已經小產,我們一直趕路找不到大夫。後來她大出血,當時活不過二十四個時辰——”
為什麼這些人要這麼說他的玉扇兒?他唯一的玉扇兒。
“胡說,那丫頭經常說自己福大命大,可能活不長?”
番外篇:而今才道當時錯(2)
“胡說,那丫頭經常說自己福大命大,可能活不長?”
“今天她爬那兩千級臺階的時候已經不行了,她幾乎是趴在地上爬著上去的。”
爬那兩千級臺階的時候已經不行了?她的生命所剩無幾,他卻狠狠地拋下了她,還讓她爬上兩千級臺階點燃長明燈。他一次又一次地用皇甫柳兒傷害她,她卻真的死了。小產?他們有孩子了嗎?那時候她一定很痛很難過吧,她一定恨透了他!是他,一點點地將她逼上絕路,將她蠶食。
“擺駕,去祈福臺。”他冷冷吩咐,她一定還在,等著他回來。
……
臺階上有班駁的血跡,觸目驚心。那是她的血嗎?那麼多的血,染了一地。她那麼瘦小,平日裡連割破了手出一點點血都會哇哇地叫。可今天,她卻流了那麼多的血。她一定很疼吧,她是不是已經喊過疼了,可是,他卻不在她身邊。
夜,是寂寞的。就好象冷宮裡逐漸黯淡下去的絕色容顏,那是一種被全世界遺忘的孤寂與落寞。記得以前,他也是這樣地爬著。獨自一人提著琉璃燈盞,一步一步地爬上高高的城樓,然後俯瞰長安繁華。夜深燈火上城樓,杏花飛滿頭。那是怎樣的寂寞?
他怎麼可以讓她也經歷這樣的寂寞?他就讓她如此絕望地走完了人生最後兩千步嗎?
心,抽疼得厲害。
曾經,他以為自己早已經沒有心了。韜光養晦,玩世不恭,招兵買馬,暗渡陳倉。他以前是那樣的卑鄙!他曾經那樣討厭女個笨女人用那比琉璃還澄澈的目光看著他,然後逗他開心。那個心無雜念女孩眼神中的瞭然和洞悉讓他慚愧。
那女人膽子很小,遇到比她厲害的人就不敢吭聲。吃了虧總是在心裡罵別人,她不清楚,當她在心裡罵人的時候,瞬間可以變幻出無數表情,可愛的要命。他會情不自禁地想要逗她,會期待地想看她把眉頭鎖成老太婆。那女人很容易滿足,只要給她紅燒肉她就會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他何曾給過她幸福?
番外篇:而今才道當時錯(3)
那女人很容易滿足,只要給她紅燒肉她就會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他何曾給過她幸福?
直到她在新婚之夜丟下自己去找燁,他才明白那刻骨的嫉妒。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他折磨她,傷害她,那一夜,殘月如鉤,羅幔輕掩,流蘇低垂。他瘋狂地要她,哪怕她疼得淚流,她在他身下哭著懇求,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可他停不住,那些細碎的纏綿糾葛著秋末的寒風中,半醒半醉,美得讓他無法停手。他如此飢渴地去想要擁有,彷彿一個在荒漠裡的過客看到了綠洲,他放不開她。
能有多痛呢?小飯桶,告訴我,當時的你有多難過?是不是和我現在一樣難過?
這臺階這麼高這麼長,你究竟是帶著怎樣心情走完的?
“臭狐狸,你一定要幸福。”長明燈上的字跡歪歪扭扭,這個倔強了一輩子的少年王爺終於哭倒在地。即便他傷你到此,你還想他幸福嗎?可是,沒有你,他還怎麼幸福?
他顫抖著提起一頂長明燈,寫上了玉扇兒的名字。在點燃火折的時候,風猛地將火吹滅了。他手一送,燈滾了下去。他看著那個寫著玉扇兒的燈支離破碎,她都死了,哪裡還有幸福?
一邊的師太嘆息著說,她臨死前說的話是,帶我回家。
“好,我們回家,回只有我們的家。”他抱著滾落的長明燈,狂笑著朝臺下走去。
“王爺,王妃她……”
“噓,不要對我提不相干的人,扇兒她不愛聽。”他披頭散髮,推開前來攙扶他的侍衛,跌跌撞撞朝前走去。
“王爺他——”一旁的侍衛眼睜睜地看著他失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