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圍了過來。攤主接財神似的,又是點頭又是哈腰。
挑這玩藝兒是我的拿手好戲,看我的。大虎子說著,只見他從西瓜堆中拿起一個,放在耳邊輕輕一拍,一按說:拿著。他們三個只管接過來放到鎊稱上。
挑西瓜一要看顏色,鮮活,油亮,瓜蒂不打蔫的。拿起來輕輕一拍,手心感到顫微微的。再一按發出滋一聲的,就說明這西瓜熟的恰到好處。否則不是熟過了,就是太生了。他邊挑邊抖摟他這套西瓜經。
旁邊的那人一指鎊稱上的西瓜說,哎,賣瓜的,給么么,爺兒們一個子都不少你的。
大虎子一抬頭,見有人要稱自己挑的,把眼一瞪:什麼,小子你再說一遍?
這人孬著個頭,斜楞著眼,嘴撇的要裂到脖子上似的,並不理大虎子這茬,只是浪當著個腿,擼起了袖子,胳膊上露出了一條張牙舞爪的狼。
道上的?哈哈。好,好。別人怕你這個,讓我來告訴你小子,咱爺們專喜歡玩你這號的刺兒頭。
弟兄們,那人拿眼珠子死盯著大虎子一揮手說,叫這傻大個認認咱爺們。話音剛落,幾個人一下子就把大虎子圍在了當中,確切的說是紛飛的拳腳把他圍了個水洩不通。丁思武他們看到的是無數雙手上下翻飛,無數雙腳亂踢亂踹。沒等反應過來,丁思武覺得耳邊一聲脆響,腦袋裡轟地響起了火車聲,他身不由己地倒在了賣甜瓜的三輪車上,半天才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連連說,好、好、這耳呱子,漂亮,利索,脆生,是他媽的專業……
思武,你個二百伍,捱揍了,還叫好,還手啊……
他這才被四哥的吼聲驚醒,照著眼前的一個,一個耳呱子就扇了過去……
十字路口被堵得水洩不通,叫聲、罵聲、哭聲、喊聲、打砸聲,連成一片。包車裡早已空無一人,全都加入了“戰爭”的行列。賣西瓜的攤主,瓜被踩成了血紅的一片。他狼嚎似的像是他的血肉流了一地似的哭的這個痛啊,可罵的比哭的還厲害。“戰事”又蔓延到甜瓜車那邊,一時滿地滾起了甜瓜,天上也飛起了甜瓜,霎時它變成了人們手中的武器,撲哧撲哧的悶聲讓五顏六色的瓜瓤變成了鮮花,開在了人的臉上,腦袋上,身上。一股誘人的香味伴著血腥直往人的鼻腔裡鑽,它的誘人,它的刺激,讓人人變得興奮,變得亢奮,而到處的片片狼籍,更加速了場面的瘋狂。紅的、白的、綠的、黑的。人人都成了大花臉,瓜瓤,鮮血,各色聲響,直攪成了個昏天暗地。
怎麼沒人管?
誰管?
怎麼沒人制止?
誰制止?
參與打架的人越來越多,撕扯在一起的人像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兩個小時過去了,人群還在不斷增加。人群從四面八方往這裡躥,然後又打著滾的往外湧。十字路口的四個方向,各種車輛早已成了望不到頭的長蛇陣。叫罵聲,喇叭聲,此起彼伏。
有人高呼,往那邊打啊,開闊地,甩開手腳幹啊……
無論是好事的,還是身不由己被捲入的,他們已經不在乎誰是誰非、誰也不考慮打這場打架的目的與原因。一種盲目、一種從眾、或者是一種不服輸,將原始雄性的野勁給激發得淋漓盡致。令他們越打越猛,無論是佔上風的還是吃虧的。
前方是一個三十多畝的爛泥塘,繁茂的雜草蓋過了稀疏的荷葉。打成一窩蜂似的人群,嗡嗡吼著滾了進來。四周觀戰的人群也蜂擁而至。哇,這是什麼爛地方?這又算是怎麼回事?人群這才發現誤入了爛泥陣。剛才的大花臉一個個都變成了泥人泥猴。
夕陽西下,夜色籠罩下的人群,打累了,也打夠了,他們筋疲力盡地想起了回家。於是,這場沒有輸贏的戰爭無聲地宣告了結束。
丁思武覺得趕集,尤其是與街上的男人一起租車趕集,總比在家沒完沒了地宰牛羊要有趣得多,雖然他第一次出去就捱了揍,但他認為夠刺激,夠過癮。所以有那麼一陣子,他一直跟著四哥一塊來回,與集上的幾個經紀也混了個面熟。
夜色朦朧,雞叫頭遍,他一人出了家門。大嫂把腳踏車的氣打得足足的,他明白大嫂的好意,這樣騎著省力。她開啟門,看著他走遠了,才返身把大門虛掩上,然後又開始了一天地忙碌。
丁思武穿過西大街一直向北騎。按陰曆這天是小進,四哥與人包車去趕東鄉的一個大集去了。如果不是說好了把上集賒的賬還上,他也跟他們一起去了。今天,只好他一個人到鎮上趕第一班發往縣城的車,然後在縣城再倒兩次車。
走出村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