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回來報喜,他們都很有信心,非常有信心:這麼多德高望重的大儒出動,要是還收拾不下一個杏林館,那除非夏清語真是什麼天上下凡的神醫娘子,能召喚天兵天將下凡來保佑他們了。
誰知正說笑的熱烈,便見秦朗面無人色跑進來,不等唐逢春詢問便大叫不好了,接著一口氣將事情經過簡單述說了一遍。等到他終於要歇下來喘口氣時,就見屋裡幾個大夫齊齊成了木雕泥胎。
“這……這樣好的形勢,都能讓她翻盤?這夏清語……難道真有天在保佑?”
唐逢春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這裡周陵則狠狠一拍桌子,咬牙切齒低吼道:“那晏子笙不是說看不起女人嗎?先前不是說寧可死也不讓女人給他治病嗎?怎麼如今就替那夏清語說起話來?”
秦朗急道:“師父,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兒,咱們得趕緊想個對策啊。連那幾位大儒都灰頭土臉,這以後誰還信咱們千金堂?”
唐逢春沉默不語,好半晌後,他忽然站起身來到門邊,孔方周陵等跟在他身後,幾人站在門口,一起望著對面,只見那裡烏壓壓一片人,怕不有個二三百呢。而此時卻是一聲議論也聽不到。只有晏子笙激昂的聲音在半空迴盪著。
“不瞞諸位,我從小到大。生活順遂,養成了個狂妄叛逆的性子。在此之前,我也覺著女人就該三從四德,在家相夫教子。出來做事。那是鄉下村婦才會做的,城中女人何須如此生活?因此我重病之時,任憑好友如何良言相勸,我亦不肯來杏林館。甚至說出寧死不要女人治病的話。不是這樣,我那好友又怎會將我送到千金堂?即便是被杏林館所救之後,我心裡亦覺著十分別扭,只想著早知今日,不如直接死掉算了。可是,鄉親們吶,一碼事歸一碼事。我心中認為女人不該出來做事,但人家夏娘子救了我,人家對我有救命之恩,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我心裡再彆扭,也不能做知恩不報的白眼狼是不是?所以我今日特地帶了重禮上門。感謝夏娘子對我的再生之恩,哪裡想到就看到這一幕?幾位老先生都是杭州城德高望重的大儒,卻因為別人幾句話便行出這樣事來,實在是冒失之極。大家想一想: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這都是有數的。哪一家醫館能夠生死人肉白骨?哪一家醫館沒有治不了的病人?先前那位陳家的十四姨娘,千金堂不也說是必死無疑嗎?這還是幾位老先生口中能夠妙手回春的好醫館呢,結果又如何?人家最後是在杏林館得了活命不是?那位高老先生的遠房親戚。固然是在杏林館斷的氣,但能就憑這個,便說是人家杏林館治死了人嗎?當時那人是什麼情形你們知道嗎?怎麼知道去別的醫館就能救活?我先前聽說那人可滿身是血,這樣的病人,尋常醫館只怕都不肯讓抬進門,為什麼?因為必死無疑啊。誰不怕沾晦氣?千金堂先前不就是這麼做的嗎?因為斷定十四姨娘不可能救活,就連門都不讓進。怎麼人家夏娘子為了病人,不顧晦氣全力救治,到最後卻換來了這麼個結果呢?這世間還有是非公理嗎?”
一番話說得圍觀百姓紛紛點頭,其中一個便道:“沒錯沒錯。昨兒那人分明我也看到過,真的滿身是血,我瞅著都沒氣兒了,還想著那夏娘子真是膽大,這樣病人也敢抬進去,明擺著是死了的,她怎麼就不怕不吉利呢?”
立刻就有人附和此人的話,至此百姓立場全部轉變。高鴻儒等幾人站在那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個個老臉通紅,連帶著他們身旁那些素日裡最喜高談闊論計程車子,此時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雖然嘴上不敢說,心中也暗暗埋怨這幾位老先生確實有些冒失了。
晏子笙何時有過在老傢伙們面前揚眉吐氣耀武揚威的時刻,一時間只覺意氣風發,正想吞口水潤潤嗓子繼續說幾句,就聽身旁一個家丁小聲道:“公子,言多必失,咱們見好就收吧。”
晏子笙讓一口水嗆得忍不住咳嗽起來,“幽怨”地瞪了那打斷他興致的家丁一眼,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照做,因向著四方拱手道:“大家聽我一句話,人家杏林館還要給人治病拿藥,你們都堵在這裡算什麼事兒?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大家若是覺得冤枉了杏林館,這便散開吧。記著日後有個傷風感冒什麼的,都過來治病,杏林館的藥材是自家種的,比別的藥鋪便宜許多,更不用提夏娘子的醫術當真是回春妙手,我就是個現成例子啊。”
百姓們紛紛應是,接著一鬨而散。只剩下十幾個見那些士子沒有離去,所以還在這裡繼續看熱鬧的。卻見晏子笙回頭看向高鴻儒等人,淡淡道:“幾位老先生還記得當日我在酒樓說的話嗎?你們可千萬要求神拜佛,保佑自己不要得什麼腸癰之類的重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