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耘答應著,跟著柳裴元出了書房後,躬身候著柳裴元的身影轉過來甬路的拐角不見了影子,方往後面去帶人。不想剛走了幾步便遇見了柳皓波。於是他又上前去請了個安,叫了聲:“大少爺。”
柳皓波點點頭,說道:“舅舅,姨娘也被父親禁了足?”
方孝耘心頭一顫。柳皓波的這聲“舅舅”叫得他心裡發酸。
按照大家子的規矩,姨娘就算是生了兒子,也依舊是奴才,身為姨娘的兄長,他方孝耘這輩子只能是柳家的奴才。柳皓波雖然是他妹妹生的孩子,但他見了這個外甥也只能躬身行禮口稱主子自稱奴才,決不能有半點逾越之舉。
可禮教是禮教,終究是血濃於水的感情。親舅舅就是親舅舅,親外甥也絕對是親外甥。這外甥和舅舅的感情,自古以來都是情同父子。只不過,他方孝耘因為沾了一個‘奴’字,便只能把這種天性的親近深深地壓在心底。絕不敢外露一絲一毫。
方孝耘驚訝之餘,依然沒有忘了身在何處。他急忙上前躬下身去,低聲說道:“大少爺有何吩咐請只管說,奴才怎敢當大少爺如此稱呼?”
柳皓波笑了笑,欠身拉起方孝耘,嘆道:“皓波愚鈍,時常惹父親生氣。平日裡多虧了舅舅提點著,才勉強做點事情。這些年來,舅舅為皓波做的事情,皓波都牢記在心,皓波生的孤單,並沒有多少親人,今後還要舅舅不要嫌棄皓波資質淺薄,要對我多多關照才是。”
方孝耘頓時覺得兩眼模糊,眼前這溫潤少年的臉便在他的面前無限放大,於是他忙抬起手拉著衣袖擦了才眼睛,苦笑了一聲嘆道:“大少爺天資聰穎,哪裡需要老奴的關照?只是老奴也是因為這顆心……人家都說,當孃的心淺,就是一口好吃的東西也總想著留給自己的孩子。其實孃舅孃舅,這舅舅跟娘也差不了多少……”
柳皓波便嘆了一聲,說道:“舅舅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這會兒不知父親要舅舅去做什麼,舅舅還是快些去吧。今兒父親心情不好,見誰都罵,舅舅當差仔細些。我——回去閉門思過了。”
方孝耘忙答應著,點頭道:“老爺讓奴才去後面的柴房把安樹材帶到前面去跟盧家的小爺盧泓安對質,來證明安樹材不是昨晚指使那些小乞丐對大小姐下黑手的人。哎……這事兒整的,真是複雜。大少爺請吧,老奴這就去了。”
柳皓波點點頭,眉頭微蹙,轉身離去。
方孝耘帶著安樹材到了前面,柳雪濤已經勸了柳裴元一陣子。柳裴元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說話也帶了笑聲。盧泓安這小子也會說話,一口一個外公把柳裴元叫得有點飄。
看見安樹材之後,柳裴元又板起了臉,生氣的說道:“泓安,你確定你早晨在城門口看見的就是這個狗奴才?”
盧泓安便離了椅子走到安樹材跟前,看了又看,然後回頭說道:“外公,不錯,就是他。泓安沒看錯。”
柳裴元便無奈的長嘆了口氣,說道:“這可真是奇了!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柳雪濤笑道:“縱然不是一模一樣,但雙胞胎兄弟兩個外人總是很難分辨的。對了——這安樹材該不會是有個雙胞胎兄弟吧?”
安樹材忙躬身回道:“回大小姐,奴才只有兄弟一個人。不過聽父親說,奴才小時候有個哥哥,因患了天花,死了。”
“有個哥哥?死了?”柳雪濤一愣,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盧峻熙。
盧峻熙也是心生詫異,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莫不是他那哥哥根本就沒死?
161 姑爺是惡魔
小時候得天花死了?別說得了天花這種必死的病,就算沒死,這會兒過了十幾二十年也沒地兒找去了!
柳雪濤很是鬱悶。
盧峻熙和柳裴元卻如同尋見了一絲蛛絲馬跡。這翁婿倆對視一眼,輕輕點頭。柳裴元便吩咐方孝耘:“去把安樹材他爹安昌祿給我找來。”
方孝耘今天真是忙得很,跑前跑後的折騰來折騰去,光自家綢緞鋪子就跑了兩趟了。
安昌祿聽說大東家找,哪敢怠慢?乾淨衣服也沒來得及換,拿了條手巾把身上的灰塵撣了撣,便隨著方孝耘急匆匆的趕來。
柳裴元也不跟他囉嗦,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意思,叫他認真回憶一下他當年得了天花死了的兒子到底扔到了哪裡,如果活著的話應該是多大年紀,臉上身上可有什麼記號。
安昌祿細細的思索了一番,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他那個大兒子當初得天花的時候只有五歲,如今過去了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