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個人戰鬥力已經比得上蒙古武士,但總計人數只有兩萬出頭。而城外敵軍得人數已經超過了二十萬,並且陸續還有兵馬湧來。一旦劫營行動被敵軍發覺,單憑人海戰術,元軍就可以將破虜軍完全淹沒。
“蕭將軍,還沒睡?”一聲低低的問候貼著地面傳來,鑽進蕭鳴哲的耳朵。睜開乾澀的雙眼,蕭鳴哲看見近衛團統領完顏靖遠提著盞黯淡的黃色燈球,蹲在自己身側。
“沒有,完顏兄,你怎麼上來了,丞相大人有新命令麼?”蕭鳴哲慢慢坐了起來,低聲問道。
“還沒,丞相怕韃子趁夜攻城,派我帶一個營上來幫你的忙。參謀們提了幾套方案都有缺陷,敵軍太多,我軍人數太少。而對方將領又太狡猾,不敢兵行險招。否則一旦給對方瞧破了,整條防線就會被攻破,後面的百姓就跟著遭殃!”完顏靖遠搖搖頭,低聲答道。
福建的三座重鎮,邵武、福州和泉州,離永安都有一段距離。即使永安防線被突破,破虜軍也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和元軍周旋。甚至可以利用山區複雜的地形,給元軍佈下重重圈套。但達春的屠殺令讓一切佈置落了空,百姓們拖家帶口撤得慢,目前還有幾十萬人滯留在閩江西岸不願過江。一旦破虜軍讓開永安防線,這些人就會成為元軍刀下冤魂。破虜軍不願,也不敢這樣做。
“唉!”蕭鳴哲低聲嘆了口氣。反正睡不著,他乾脆站了起來,躡手躡腳地繞過其他躺在敵樓中休息的將領,與完顏靖遠一起走上了城牆。
城牆上,疲憊不堪計程車兵們抱著刀劍、鋼弩,相挨著躺在垛口後。有的人已經睡熟了,發出輕微的鼾聲。有的人還沒有睡,看見蕭鳴哲過來,掙扎著坐起來行禮。
“別起來,別起來,趕快去睡。明天還有大仗要打!”蕭鳴哲躬下身子,低聲命令道。憑藉以往對敵的經驗,他知道今晚的戰鬥,不過是元軍的一次試探。明天或者是後天,等後續的元軍到齊了,對永安防線的考驗才真正開始。
“白旭派人回報,水寨那邊,傍晚也遭受了元軍攻擊,持續時間不長,但威力很大。整個外圍木柵,幾乎被元軍踏平了!”完顏靖遠一邊檢查城牆破損情況,一邊低聲說道。
形勢不容樂觀,自從趕到邵武投軍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文天祥的臉色這麼沉重。其他幾次大的戰役,無論是對付頁特密實,還是對付索都,丞相大人都油然成竹在胸一般。即使整個作戰計劃出現了紕漏,他那鎮定的笑容,也讓身邊所有人感覺到有了主心骨。而最近幾日,完顏靖遠明顯覺察到文天祥肩頭所承受的壓力。這個文職出身的統帥在眾將面前,依然泰然自若。但回到自己的寢帳後,整個人就像麻木了般,有幾次連官服都忘了換,坐在地圖前整晚一動不動。
這些話,作為文天祥的近衛團長,他是不能向外人說的。一說出來,恐怕會動搖整個軍心。但自己一方獲勝的希望在哪,他也看不到。蒙古人這手屠殺計,曾毀掉了盛極一時的金國。擁有比大宋還廣闊疆域的大金,在屠刀面前快速土崩瓦解。
“有火炮助陣,他們一時攻不下我們的防線。但是,如果就這麼被動挨打,我怕元軍還會想別的主意!”蕭鳴哲自言自語般說著。他想到的問題和完顏靖遠差不多,元軍兵勢大,完全可以分兵攻掠地方。破虜軍主力被張弘範釘在永安,其他幾路元軍就可以四下攻打漳州、汀洲等地。外圍城市如果紛紛陷落,縱使幾個戰略重鎮保住了,福建大都督府也是元氣大傷。沒有五年時間,被元軍糟蹋過的地方恢復不了生機。而蒙古軍去而復來,去而復來,五年之內不知還會殺來多少次。
二人都不再說話,聽著遠處的喧囂,各自想著心事。方圓不足五里的小城很快被巡視過一圈來,除了背後的太史溪外,西北、西南和正西三個方向都發現了敵軍的營寨。與連綿的營寨相比,整個永安城就像淹沒在燈海中的孤舟,顯得分外單薄。入侵者們用南腔北調的俚語嬉鬧著,高唱著,不知疲倦。
突然,一聲號角被夜風送了過來,蒼涼而婉轉。緊接著,所有喧囂聲都沉默了下去。靜下來的夜空,讓人感到可怕。彷彿被卡住了脖子,蕭鳴哲聽見了自己艱難的呼吸。心臟沒來由地狂跳不止,伴著遠處火焰起伏跳蕩的節奏。
“噗!”風吹過,燈籠裡的牛油臘,被吹熄了。
元軍的第二次進攻從太陽昇起的時候開始。
幾十面半人多高的大鼓架在高坡上。蒙古壯漢赤精著上身,根據身邊的指揮旗不斷調整鼓點節奏。踏著鼓聲,元軍忽快忽慢,像蝗蟲一樣滾了過來。
這一次,步兵成為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