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饒舌地答道。
李興用左手扶著右腕,輕輕的地將右臂抬了起來,小心翼翼活動了兩下,笑著答道:“還好,右臂沒斷。其他地方都是小傷,不妨事,有勞金大夫了!”
李興床前這個大夫姓金,用得一手好葯,只是人饒舌了些。並且喜歡引經據典地賣弄一些文辭,以儒醫自居。見李興跟自己客氣,金大夫登時骨頭一輕,嘴巴立刻合不攏,滔滔不絕地說道:“哪裡,哪裡,能為將軍療傷,是草民的福分。前夜將軍匹馬單騎,殺得敵軍魂飛魄散,龍泉溪畔,血流成河…。”
“行了,行了,金大夫,你再不打住,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前夜?前夜戰果如何,抓到范文虎了麼?”李興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緊打斷金大夫的發揮,把話題岔到別處。
說道戰果,金姓大夫就知道的不太詳細了。破虜軍缺乏醫官,他們這些大夫都是李興在破虜軍回撤時,從民間強行拉進軍中的。短時間內還融不到軍旅當中,接觸不到太核心的訊息。勉強給李興講了半天,翻來覆去不過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八個字,具體的敵我雙方傷亡數字和中級將領戰損情況一概說不清楚。
“好了,扶我起來吧,我去找個參謀問問!”李興聽得索然無味,低聲吩咐道。經過破虜軍內部的薰陶與實戰積累,他已經脫離了過去那種以單純的勝負來戰爭的階段,而是學會了把戰場的細節量化,透過具體數字來檢驗最終成果。
“那,那怎麼行。您要有個閃失,將士和百姓不得把我活剮了!”金大夫聞言,趕緊用雙手按住了李興。一邊壓著李興躺好,一邊衝著外邊喊道:“來人,李大將軍要召見參謀,趕快去找!”
“什麼大將軍,盡胡說!”李興傷後體虛,掙扎了兩下沒爬起來,笑著罵道。
“李將軍橫槍豎馬,威震敵膽,今後兩浙小兒聞將軍之名不敢夜哭,古之名將亦不過如此…”金大夫一口氣解釋道。原來前夜一戰,新附軍大敗。潰軍四散逃命之時,為了給自己遮羞,刻意誇大了李興的作為。此刻,附近幾個州縣百姓都知道破虜軍中飛將軍李興的名號,慕名而來勞軍的不下萬人。若不是他一直昏睡著,縣衙的大門早就被百姓擠破了。
正說話間,就聽見遠處傳來鞭炮聲響,人聲就像開了鍋的水一般,沸騰不止。在震天的歡呼聲裡,李興分辯出了“李將軍!”三個字,心口突然一熱,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當年跟在蒙古人身後耀武揚威時,從來沒有享受到過這般待遇。雖然那個時候自己殺的人也不少,衝鋒陷陣時一樣勇敢。
“李兄醒了?”門外傳來的問候聲,打斷了李興的遐想。蕭明哲帶著幾個破虜軍將領,大步走了進來。
“皮外傷,不妨事。蕭兄弟,門外怎麼鬧成了這個樣子?”李興掙扎著抬高腦袋,訕訕地答道。門外的百姓把功勞都歸到了他一個人頭上,歡呼聲雖然令人自豪,卻也容易惹來麻煩。特別是在蕭明哲等跟著文天祥從百丈嶺上下來的老破虜軍面前,李興可不想留下攬功自傲的印象。
蕭明哲揮了揮手,命令幾個醫官先行退下。然後,俯下身來,笑著解釋道:“前夜一戰,李兄威名遠播。參謀們認為這個條件可以利用,就在順勢在百姓中推了一把,於是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蕭兄弟,你這豈不是折我的陽壽!”李興恍然大悟,笑著抱怨道。破虜軍一直比較注意在百姓當中的口碑,丞相府有專人負責編寫報紙、評話等百姓喜聞樂見的東西,跟北元爭奪民心。蕭明哲這樣做,肯定也是出於如此考慮。但把本來屬於他自己的功勞推到別人頭上,這份心胸,令李興端地佩服。
“豈敢”蕭明哲抱了抱拳,誇張地後退了幾步,說道:“從頁特密實、索都到張弘範,北元隨便拉出來一個將領,都號稱百戰百勝。害得大夥沒跟他們交手,底氣先弱了三分。其實還不都是凡夫俗子,用兵也會有疏漏。如今咱也造一個名將出來,嚇唬一下韃子。讓他們動手之前,先折幾分銳氣!小弟這個身板,說成萬夫不擋也沒人信。只好委屈李將軍一下,穿上這身行頭…”
“哄!”左右將領見蕭明哲說得有趣,一齊笑了起來。大夥都經歷過民軍、潰卒、百丈嶺新丁和破虜軍老兵四個階段的轉變,知道當年與蒙古軍接戰時心中的恐慌。而今回頭看來,其實雙方戰鬥力相差並沒有當時感覺的那樣大。當年被蒙古人趕鴨子一樣追殺,體力和裝備的差別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導致屢戰屢敗的緣由卻是,大部分人在交戰之前,信心已經潰了。
笑了一會兒,話題又走向正軌。蕭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