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暢通,接下來怎麼幹,就看兄弟你的了!”隨著話音,苗春的輪廓在黑暗中露出來。跟在他身邊的,有十幾個教導旅的弟兄,還有十幾個穿著北元號坎的新附軍小卒。
“在下李望山,恭迎天朝大軍,咱廣州水師盼星星,盼月亮般…”有個黑影從苗春身後閃了出來,衝著杜滸拱手,訕訕地說道。
“快上船,別婆婆媽媽的,咱破虜軍不興這一套!”杜滸皺了皺眉頭,有些厭惡地說道。眼前這個人顯然是個低階軍官,開口就是逢迎之詞。
“是,是,謹尊將軍所命。但,但苗將軍答應咱等的…”黑影再度躬身施禮,口氣謙卑,話題卻是迫不及待。
“答應你們的事情不會反悔。願意留下的,可以加入破虜軍。不願意留下的,安家費就在船上,每人二十兩,現銀。到了外海,你們就可以決定在哪裡上岸,有附近的漁戶駕船接送你們!”杜滸的鼻子都快給噁心歪了,厭惡地回答。有道是什麼官帶什麼樣的兵,呂師夔為人貪婪,手下計程車兵也是一路貨色。除了錢,眼中再放不下沒有別的內容。
黑影所擔心的事情有了答案,再不羅嗦,沿著纜繩率先爬上了最後一艘大船。跟在他身後的新附軍降兵陸續沿纜繩攀援而上,動作雖然疏於訓練,身體卻依然保持著敏捷。
苗春衝杜滸點點頭,與部下掛起船帆,快速向內海漂去。幾艘大船跟在他身後,慢慢向廣州城靠攏。沿途的烽火臺很快易主,越來越多的新附軍士兵,走進了預備好的運輸船艙。
廣州水師大營的輪廓,慢慢出現在杜滸的望遠鏡內。
牛油大炬在水寨四周猛烈燃燒著,寨牆上卻沒有任何士兵巡邏。水寨口,連艘日常巡視的敞蓬快艦都沒開動。幾艘蒙著牛皮的艨艟懶懶地泊著,藉著明亮的燈光,可看見主桅杆旁,掛著五顏六色的衣裳,其中有幾件顏色煞是鮮豔,明顯是給女人穿的
苗春指揮著幾艘改裝了三角帆的烏延小船,悄悄地從黑暗中浮現。船隻都是滿載,吃水很深,推進的速度卻絲毫不慢,藉著風勢鼓滿了帆,箭一樣向水門射過去。
一個今晚在值計程車兵從艨艟上直起身體,走到船舷邊解手,突然,他聽見了不一樣的水聲。以為是有什麼人出去玩鬧,半夜才歸宿。抬起頭來,嘟嘟囔囔地罵道:“劉將軍說過,呂大帥要整軍了,你們這幫無法無天的猴崽子再不…”
他的下半截話完全卡在了喉嚨裡,眼前的三角帆船他沒見過,完全不是營中兵士卒常借出去胡混兼販些私貨的五百料小船。是烏延船,比尋常速度烏延船快出三倍有餘的改進型烏延船。一瞬間,他明白是誰來了,伸手去掏號角,卻發現手已經不聽使喚。一支弩箭飛來,直插進了他的梗嗓。
“撲通!”巡夜計程車兵落水。幾個坐在寨牆上瞌睡計程車兵聳了聳肩膀,繼續自己的美夢。***下,苗春等人駕駛的小船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忽然,隨著苗春一聲呼哨,所有水手和士兵棄船,飛身躍進海水中。
“劫營!”有人終於看到了盡在咫尺的危險,扯開嗓子叫了起來。沒等他的聲音落下,幾艘小船同時撞到了木牆上,船頭三尺多長的鐵釘狠狠地將船身和木牆釘在了一處。
一道亮麗的火花,就在守軍呆楞楞的眼神注視下,鑽進了船艙,緊接著,黑夜中響起數個霹靂,堅實的水寨外牆與寨牆上的守軍一起,飛向了半空。
杜滸所帶著十二艘戰艦從黑夜裡衝了出來,直撲被炸開了水寨大門。周圍巡邏船上計程車兵大多數在睡夢中見了閻王,一部分倖存者從惡夢中驚醒,卻不知道該做出何等反應。一瞬間,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亂轟轟地在甲板上鼠竄。
又有幾艘大型帆船衝來,衝到水寨旁的艨艟身側。站在帆船甲板上的破虜軍教導旅弟兄彎弓,將火箭和引火之物豪不客氣地傾瀉到艨艟上。
被驚醒計程車兵更亂,有人慌不及待地跳海逃生,有人跪在甲板角落開始唸佛,更有甚者,乾脆把雙手高高地舉過了頭頂。聽呂大帥麾下被破虜軍俘虜過又放生計程車兵傳授,如果戰場上被破虜軍逼得走投無路,丟掉兵器,高舉雙手就能換來對方的仁慈。這種保命的經驗,向來在軍營中傳播得快。
一個盔斜甲歪的百夫長提起刀來,砍了數個舉手投降者。方欲命令士兵們各就其位,開動座艦,卻冷不妨,有人從海水中跳上了甲板。
“給我…”百夫長狂喊,欲指揮士兵將斗膽蹬艦者拿下,沒等喊完,就發現自己的頭顱飛離了身體。
一把鋼刀掃過了他的脖子,提刀的主人穿一身水靠,雙眼中全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