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明君。子俊,你想推個明君上臺,到最後卻推出個屠夫來,到時候,恐怕你自己跟自己也無法交代吧!”
“這?”劉子俊突然發現自己就像一個傻子般被文天祥繞了進去。在與曾寰等人商議給文天祥披上黃袍前,大夥都期待著文天祥是一個尊重約法,從諫如流的明君。而文天祥在大都督任上的表現,也的確有做一個千古明君的潛質。但劉子俊萬萬沒想到的是,一旦披上那件黃袍,文天祥就已經不是文天祥,他所適應的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規則。在那個規則下,國家、民族、所有人將都成為一家一姓爭奪皇權霸業的棋子。
“所以呢,這個皇位我做不穩,你們也別逼我去做。文天祥笑著起身,伸手拉住劉子俊,“拒絕你們幾個的好意,並非我特立獨行。你們幾個,終究只代表你們自己!”
劉子俊還要分辯,卻被文天祥強拉著挪向車門,“有我在一天,任何人甭想坐上去。已經坐上去的,也要適應不同的規則。不然,我寧願讓皇位空下來,空到大夥都習慣那上面沒有人的時候!”
文天祥一把推開馬車的門,大笑著跳了下來。初秋的陽光一下子照亮了整個車廂,橫掃掉他心中所有悒鬱。
“丞相大人休息得可好?”見文天祥從馬車中跳下,吏部尚書趙時俊上前問道。曾寰、完顏靖遠、杜規等幾個心中有事者亦向前靠攏,圍著文天祥的馬車寒暄。
“好一場大夢!”文天祥看看曾寰,一語雙關。“憲章,我們走到哪了?進城了麼?”
“剛過城門,離行宮已經不遠!”曾寰楞了一下,如實回答。
周圍百姓見文丞相從馬車中走出,歡呼聲立刻又起。有人端起清茶,高舉著伸向大都督府侍衛。他們不指望文天祥能親手接過自家的茶杯,能給這個為國為民的大英雄盡一點心,大夥就覺得非常滿足。
“憲章,子矩,你們聽到百姓喊聲了麼?”文天祥笑著問,拉起曾寰的衣袖,向路邊靠了幾步,另一隻手分開侍衛,接過遞進人群的水碗。
“丞相!”曾寰、劉子俊、陸秀夫同時阻攔。他們可不敢讓文天祥隨便喝一個陌生人遞上的茶水,一旦水中有毒,整個大宋就會頃刻間癱瘓。
“你們相信大宋的百姓會害他們的丞相麼?”文天祥帶著幾分痴狂笑問,不顧眾人阻攔將茶碗端到嘴邊,一飲而盡。
“丞相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周圍百姓見文天祥居然喝了市井小民送上的茶水,歡呼聲更高。
“各位父老鄉親!”文天祥衝著道路兩旁的人群大聲喊道,“大家最近過得可好!”
“好啊,丞相過得可好!”人群中歡聲雷動,有人跳腳,有人拍手,如醉如痴。
“丞相,丞相!”曾寰低聲苦勸,文天祥站得距離街道邊太近了,如果此刻有人行刺,侍衛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文天祥對曾寰的勸告置若罔聞,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舉止有些瘋,但他很高興自己能瘋狂這一次。五年來,在黑暗中摸索、尋找、播種,試圖尋找到一條道路,讓華夏大地不再墜入輪迴。最後,自己培養出來的人卻第一個跳出來,試圖將輪迴繼續。
他不甘心,亦不相信。他不相信那麼多工廠、學校都白建了。不相信自己培養過的破虜軍將領都希望頭上有一個皇帝。更也不相信已經直起來的膝蓋還寧願再跪下去。
即便面對宿命,周圍所有人都選擇跪下,他自己亦要站直了身軀,率先做一個寧可粉身碎骨也不下跪的人。
在眾官吏詫異的目光中,文天祥衝著周圍人群四下拱手,“各位父老,馬上入秋了,你們今年掙的錢夠花麼?家裡存糧夠吃麼?”
“託丞相大人的福,夠花,夠吃!”百姓們沒料到高高再上的文大人居然問出這麼實在的大白話,情緒剎那間被帶動得更高。
“丞相大人在做什麼?”有行朝官員小聲問。他們早聽過文瘋子的綽號,卻沒想到文天祥真的發起瘋來,不分時間,不分場合。
“做他認為最正確的事!”鄧光薦手捻著鬍鬚答,這一刻,他敢保證文天祥沒有發瘋。非但沒有發瘋,頭腦還異常地清醒。
文天祥大笑著,與街道兩邊百姓們聊了起來,他對市井生活了解不多,翻來覆去不過是那麼幾句。但這幾句平平常常的話,已經為他爭取了最大的民心。自古以來,在百姓心目中官員全是高高在上的,雖然近幾年民間開始自己推舉里正、區長這些沒品級的小吏,但那只是區域性行為。大多數地區,官員的層次永遠高於民。除了文天祥以外,從來沒有一個三品以上官員,肯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