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爺接過來,一眼便見金牌一面凸刻著“慶王府”字樣,而背面,寫的赫然是“趙熙”二字。趙熙是誰侯國成與師爺自然都知道,何況又有慶王府的標註,不過,這金牌倒有些蹊蹺,因為他們兩個以前都沒見過。一般皇親王公各府都有自己的印信,可大多隻是標上某某府,鮮少有寫主人名字的,侯國成就是因些拿捏不準。若按常理,主子的名字在下人來說都是屬於避諱的範疇,平時說都說不得 怎會把名字刻到金牌上再交給別人?由此侯國成認為此物不真,可,這牌子的做工可是實實在在的精美,絕非出自凡手,難道現在的製假技術都已經這麼高超了?
正因為拿不準,侯國成才會交給師爺看,可此時師爺也是沉吟半晌說不出個門道 侯國成便問那差役,“門外有幾人?”
差役老實答道:“只有一位姑娘,看衣著像是哪個府中的下人。”
“下人……”侯國成捻著鬍子想了想,“說沒說什麼事?”
差役搖頭,“只說要見大人。”
“這樣。”師爺在旁終於說話,“你先將那位姑娘請進來歇息一亞,我與大人稍後便到。”
差役看看侯國成得他認可後,轉身退下了。
侯國成這時才現出幾分急色 “師爺,你看這……”
師爺冷靜地道:“還得再照冊子比對比對。”
侯國成一拍腦袋,才想起這茬,連下人也不叫 親自到書房中尋了一本硬皮厚冊,翻開來,每頁上都畫著樣式不同的金牌印信 正反兩面矩細無靡。
這冊子是侯國成託京城的同窗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因為之前有過某官員不識當朝皇叔的印信惹惱權貴的先例 之後這種冊子便在地方官員手中悄然流行,京中但凡是與皇室沾邊的,家中都有自己的信物,認清這些東西,有時候是相當必要的。
侯國成輕車熟路地翻過畫著當今聖上幾款隨身小奎的頭幾頁,之後便是慶王府,別看這個浪蕩王爺的名聲不太好,但在皇帝眼中,那可是極為信任之人,身為臣子的侯國成哪能不仔細瞭解一番?
慶王府的印信這裡記載了三種,都是令牌,一金二銀,卻哪個也沒有寫著慶王名諱的,侯國成仔仔細細地對照了數遍,還是一無所得,心中已有八成認定那金牌為假,當即有些惱怒,他原還認為自己撞了大運,能與慶王爺扯上關係,誰知竟是空歡喜一場!
“把那女子給本官……”
“大人!”師爺急著按下侯國成已揮出去的手,“大人別急,您看……”師爺指著畫上金牌標有府名之處,“慶王府三字與這金牌所刻絲毫不差,就算此牌為假,製造之人也定然見過真正的金牌,況且……”
師爺賣了個關子,“大人,您這冊子已是去年之物,說不定,這是慶王府今年新造的。”
侯國成思量半晌,“還是得見見那女子!”不過這次卻只是吩咐人將來人帶來,並無剛剛那般惱怒了。
竹香此時在府衙大堂等著,看著堂上明鏡高懸,不禁有些恍惚,記憶中本已有些模糊的影像又一點點的清晰起來,她向來平靜無波的神情,終於現出了些許苦澀。
“這位姑娘。”來人是府內捕快,體魄強健,穿著藏青色的差服,腰椅帶鞘官刀,頭上一頂雀翎方帽,極有氣勢。
竹香的目光從那捕快腰間繫著的暗紋板帶上移開,唇角輕抿,直到跟著那捕快來到後堂,已見到穿著官服的知府大人時,竹香才問了句……“你這腰帶,也是你的妻子繡的吧?”
那捕快愣了下,回頭道:“是啊,我們做捕快的有些危險,她不放心,就繡了平安字上去。怎麼?看得出來?”他說著低頭去看自己的腰帶。
捕快的衣物都是朝廷發放,屬於低階官服,自然是不允許任何人更改的,他妻子繡的平安字元也是以同色絲線所繡,若不注意,是看不出來的。竹香怔怔地搖頭,她其實並未看出腰帶上繡的是什麼,只是藉著陽光的反射看到一些暗紋,勾起她一些回憶罷了。
曾幾何時,她也曾繡過一條這樣的腰帶,她希望繫著它的人能和樂平安,可事世總是不遂人願,所幸,繫著腰帶的人還活著,這大概是惟一讓人覺得安慰的了。她現在只希望,當年她的付出能讓那人醒悟悔改,別再糟蹋浪費自己的人生。
“姑娘,那位就是侯知府,你自己過去吧。”那捕快說完便退至一旁,待竹香走過去 才急著轉身離開。他還要去街上巡視,可總找不到他的搭檔—— 那個半年前才加入府衙的新人。
據說那人已待過了四五個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