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我微微嘆了口氣,世事本就無法兩全其美。
一隻微涼的手從右側伸過來,緊緊攥住我的手指,八爺堅定而平靜的握著,我的掌心溫熱,溫暖著他的涼意。他隱忍的哀傷,永遠的寵溺,炙熱的愛戀,隨著交疊的掌心,傳遞。這一刻,四爺呼吸急促,寒凜的眸子猛的一斜,迎向八爺的篤定,在我的上空火花肆意。這一刻,我胸中奇異的平靜,我知道,我終究放不下他。這一刻,八福晉的眉梢詭異的扭作一團,眼底透出無比的悲憤與脆弱,她直直的盯著互相纏繞的兩隻手,漸漸的,只剩冰雪。
智鬥八婆
這吃飯的規矩就是多。非得鋪上華貴金燦的錦緞,營造出富麗堂皇的皇家之氣,杯杯盅盅,一筷一碗,也得依著規矩擺放,絲毫馬虎不得。丫頭們不辭辛勞,繁瑣謹慎的佈菜,珍饈美味盡在眼前,可我也只能眼巴巴的瞧著,期待著“起筷”的那聲天籟。
怪不得我餓,再鐵打的身子,歷經了一下午的“劇烈運動”,還有比往常晚了許久的飯點,也必然化作惡虎撲食,我只撐著矜持的架子,悄悄的嚥了口唾沫。
四爺,此無良大叔,下午盡情的“糟蹋”我,本就搞得我飢腸轆轆,連“忙裡偷閒”、吃口點心的功夫都沒得,只喝了他老人家不少口水。來了九爺府,我又忙著賞花賞雪賞帥哥,他倒好,偷偷摸摸填了幾口點心,也不知會我一聲。我明白他的小九九,無非是想把我餓得頭昏眼花,顧不及紅杏出牆、招蜂引蝶,他又怕我因餓衝他發飆,便先擺出一副受委屈的小模樣,殷勤的遞帕子、遞茶盂,時不時的偷瞟我一眼,像極了十三慣常的小伎倆。
真真氣死個人!
好容易捱到太子發令,各位阿哥紛紛動筷,各自搛了一樣菜盛在小碟中,然後整齊劃一的遞到我眼前。呆呆的望著突然多出的十來個白瓷小碟,我哭笑不得,他們彼此也愣了愣神,各自將銀牙咬得吱呦亂響,緊接著惡狠狠的掃了四圍一眼,妄圖嚇退他人。只是這些個阿哥,哪個是被嚇大的?
八爺將一小碟百花酒燜肉撥到我碗中,“這是我府裡廚子的拿手菜,酒香肉嫩,又不腥膩,來吃一口。”柔到極致的體貼,把我暈的四迷五道,我依言剛要動筷,十四搶先開口:“溶兒,我府裡的廚子也來了,喏,這個胭脂鴨肝是我最愛吃的,你嚐嚐?”八爺勾起一抹古怪的微笑:“十四弟,這窩裡反也忒早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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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跳起來,將十四手中的碟子擠到一邊:“你愛吃,溶兒就一定愛吃?笑話!溶兒最愛吃的是鴨腿,你知不知道!”
十四不服氣,“你又不是溶兒,你怎麼知道她愛不愛吃?”正說著,又使勁把十三的碟子推到一邊。
眼看著二人的嘴仗越打越熱鬧,四爺慢斯條理的舀了匙山菌荷蒂湯,慢悠悠的吹涼,直接遞到我唇邊,“別聽他倆的,還是先喝了這碗湯暖暖腸胃。一會子又是喝酒又是油膩的,夜裡積了食豈不難受?”他含笑的眼眸帶了隱隱的威脅,整個一笑面虎。
“就知道欺負我!”我抱怨,小巧的瓷匙在我唇邊輕抹,趁著我開口的剎那一舉攻佔我的貝齒,滑到口腔裡。暖暖香甜的湯水順著我的喉嚨滑入胸腹,誰料他的喉結也跟著翻動一下,我白了他一眼:“這‘火’還沒消下去?”
太子命人端來魚翅鮑魚羹,大阿哥推薦的是一品海皇,三阿哥不落人後,笑搛了一塊奶黃雪蛤,五阿哥追求完美,送來的碟子中五塊鮮嫩的鱖魚肉擺弄成梅花的圖案,又恰好應了“五”之數。九爺、十爺有樣學樣,也非得逼我吃幾口他們推薦的菜餚,一會子功夫,我已吃的七八分飽。
唯一安靜吃菜的,是十二阿哥,在眾人的殷勤中格格不入,落筷平穩,波瀾不驚,別有一股安寧的美感。只是……
十爺挑了挑眉,“十二弟,我記得你只吃素齋,怎麼今兒夾的全是肉?”
十二阿哥俊秀的眉宇漾著幸福的笑意,修長的眸子暼向我,“十哥不知道麼?從今兒起,我重回紅塵。我也得找我的幸福不是?”
十爺一愣,“什麼幸福不幸福的?”不知所以然的抹抹腦門,十三知道這話的出處,只拿眼狠狠剜了我一下,釀起一個冷笑來。
於是我埋頭苦吃,不理會四爺與十三交換了怎樣的眼神,也不知八爺的修指在桌上若有似無的輕彈代表什麼,只能心中默默哀悼:十二阿哥,怎麼連你也害我?
我很想安靜的吃飯,可前提是誰好心的替我把聒噪的八福晉丟出門外?莫非是方才八爺的舉動刺激了她,強橫的反擊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