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的好奇心，很快就在一陣強烈的沉浸感中融化了……彷彿是被捲入了一道思緒的洪流，任何形狀的意識都在洪流中逐漸迷失。

然後，王洛腦海中的畫面逐漸染上了洪流的顏色，那是一片巍峨堂皇的白金色，能讓任何人都第一時間聯想到聖潔高大者的顏色。

而白金的光芒中，又流淌出了令人心曠神怡的仙女歌謠，歌聲在白金的底色中勾勒出一條奔騰的河流，河中水波粼粼，水流的輪廓同樣被染上了金燦燦的光澤。

河面上，王洛隨波逐流，他的神識被河水浸潤著，數之不盡的仙法神通自他眼前掠過，耳畔呢喃……那是足以讓任何一名凡間修行人為之癲狂的無上至理，只要汲取一點點就能化腐朽為神奇，在登仙之路上實現飛躍。

但王洛的心神卻都隨著河水奔流而迷失了，身旁縈繞的仙法雖輕靈雀躍，卻不能入耳，無上典籍在眼前敞開，卻視而不見。

直到一個厚重的聲音從天而降。

“醒醒。”

“赤誠你不要命了！”

天尊之夢……始於他的童年時代，所謂夢境，便是他的一生？

這個念頭升起的剎那，世界就再次陷入靜止，同時，王洛感到眼前的一切，都不再那麼真切，彷彿隔了一層輕紗，而這層輕紗便是區分神識所見和肉身五感的標誌。

聽著這番莫名其妙的話語，王洛忽而醒悟。

“噓，不要出聲……那畜生聽覺特別敏銳，若被它發現，咱們兄弟都要被它吃了，再拉成一坨屎！”

彷彿只轉眼之間，那片空白無一物的河岸風景，出現了起伏的輪廓，那是連綿的群山，山中草木蔥鬱，泥土芬芳。

“呼……”赤誠的同伴輕出了口氣，而後向赤誠露出一個劫後餘生的後怕表情。

王洛有些驚訝：“洪荒時代的歷史，即便靈山上也收錄不多，尤其關於仙祖本人的故事，幾乎都是源自他的手記。伱又是如何得知他在美化記憶？有何考證為憑？”

“哈，果然不用我叫，你自己便能意識到一切，甦醒過來。”

說著，天庭之主落足到河面上，白色的長靴在河上留下輕微的波紋，波紋中流淌出一段迥異於河上歌女的，對仙祖赤誠的高大讚詠聲。

王洛四下環視了一遭，坦言道：“又土又豪。”

“怎麼樣，夠真實吧？這裡差不多是天尊夢境的起點，我在初步構造出天尊後，就將他養在這裡了，那時他就像現在的你，雖然和天尊本尊出於同源，但童年時的他還很稚嫩，並不足以區分夢境和現實……何況這一切說是夢境，其實也是另一種現實。”

錯愕中，身後那人已經猛撲過來，拉著王洛撲向河岸邊的一棵枝葉繁茂的樹下。

河邊樹下，赤誠被他童年的朋友救下，而後便認真凝視著對方的眼，點了點頭，示意知曉。對方這才鬆了口氣，放開了他，同時小心翼翼地從樹後探出頭，去窺伺那在林中進食的“怪物”。

嘆息後，天庭之主又說道：“所幸這邊有個更能取巧的築夢法子，論及對天尊的約束力，至少勝過仙盟十倍……好了，差不多該開始了，敬請觀賞，天尊之夢。”

此時以王洛的視角來看，樹下那兩個看來不過七八歲、十歲出頭的孩子，雖然修為稚嫩，但天賦卻已顯而易見。赤誠本人自不必說，明明連引氣入體這一步都未臻完善，但舉手抬足間已有獨到氣象。至於另一人，修行的並非仙法，而是單純的氣血肉身之力。其造詣同樣不俗，卻也僅止於不俗。以天生道體的擁有者的眼光來看，青元的天賦最多算一流守門員，距離能讓仙祖也感到驚才絕豔，著實差了不少。

至此，王洛忽然想起了他的名字。

王洛回憶著方才浸入河水時的感受，若有所悟道：“我先前離神而遊太虛時，經太陰河渡，能感受到河上萬千不同風景，各路太虛行者如五彩的顏料，各自在幻境中留下顏色……”

剎那間，奔流的河水、水上的碎金、悠揚的仙女歌謠……全數戛然而止，而王洛也得以從河流中醒轉過來。

“還在前面。”天庭之主說道，“很前面，從太陽河入口，至少要再漂泊個數日時間，才能看到天尊真容。”

“嘶……”

天庭之主說道：“考證？這裡是靜州啊，萬物起源的靜州。作為起源之地，世間的一切都會在這裡留下影子，而影子醞釀發酵，便是混沌霧海。所以，只要伸手去霧海中一撈，歷史，要多少就有多少。”

再一轉眼，腳下的白金河流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