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微微紅了耳朵,翻身起來道:“你什麼時候也聽底下人的閒話了?!什麼新寵?不過是個丫頭罷了。因她發怒時格外好看,我就讓她多到我跟前露露臉,好讓我練筆。她是御賜美人,不過暫時在咱們家住著,往後如何,還要等宮裡貴太妃的旨意呢!我雖年紀小,也不是不知道忌諱的,大姐姐在靖王府可以肆意行事,我們家卻不能!”
周念忙道:“我本以為你忘了,原來你竟清楚得很,是我錯了。”頓了頓,他有些遲疑:“只是……風聲到底傳出去了,對你的名聲可不好。”
“這有什麼不好的?那個胭脂在咱們家住了這些天,難道還能再回宮裡不成?”李攸不在意地道,“象她這樣賜出來的,已經有兩個急病死了,誰知道里頭有什麼貓膩?她能到咱們家,是她的福氣,等過幾年,我吩咐管事給她找個好人家,就算對得起她了。”
周念一怔:“你原來是這麼想的?可我聽說……”
李攸冷笑:“我那院子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打那主意呢,流言傳來傳去,難道個個都是真的?我還不滿十二,竟成了色中惡鬼了!我看重那個胭脂,不過是因為她有些脾氣,也不親近我,似乎是個明白人,若過一兩年,她仍是這樣,才算難得呢!”
周念搖頭嘆氣:“你既是這麼想的,何必擺出那種種作態,讓人把你當成是輕浮之人?”
李攸臉上諷意更深:“這樣才叫人放心呢,府裡上到老太太,下到掃地的小丫頭,都指望我安安份份,乖巧聽話,將來繼承祖宗傳下來的爵位,再為家族開枝散葉。我當然不好違了他們的意思。不象二哥那個蠢貨,真以為處處爭強好勝就能叫父親把家業交給他,父親還沒糊塗呢!”
周念嘆息一聲,話在嘴裡轉了幾圈,終究還是嚥了下去:“時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要是老太太發覺你又到我這兒來了,只怕要生氣呢。”
李攸笑道:“不過是說我兩句,老太太又不會打我,若父親知道我跟你親近,只怕還覺得高興呢。”話雖如此,天色的確不早了,他從書架上找了兩本書,又說了幾句話,便告辭離開。
在竹林外,李攸找到那隻貓,抓住它的爪子抱入懷中,抬起頭來時,又成了那個天真地笑著的斯文小少爺。
而竹林中的周念,則點燃了一盞油燈,從書架的暗格中拿出一本書冊,看著上面的亡父親筆,幽幽嘆了口氣。
(咱決定讓嘆息男繼續嘆氣……)
第二卷 公子 三十九、廚房風波
春瑛胡里胡塗的,居然真的找到了廚房所在,把話傳了。
那主事的婆子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她身上的半舊衫裙,認出是從前大丫頭梅香的衣服,笑了笑,道:“真是三少爺吩咐的?還是梅香發的話?若是你們小丫頭自作主張,我可不敢聽從。如今天涼,早早地送過去,若三少爺不吃,白放涼了,到頭來還要怪到我們頭上,我們找誰說理去?”說罷收了笑,自顧自地與另外三個婆子抹牌。
春瑛皺了皺眉,瞥了廚房內一眼,見裡頭只有幾個年輕些的婆子在洗菜切肉,爐子上已經燒著幾個鍋了。她心想這都快到傍晚了,灶上也在忙了,這婆子怎麼還這樣慢吞吞的?居然有空玩牌?她想起方才對方瞄她的那一眼,姐姐秋玉叮囑過的話立刻浮現在腦海中。於是她冷笑道:“裡頭不是已經煮上了嗎?提早一點又有什麼要緊?反正我把話傳到廚房了,嬸孃自個兒掂量著吧,我們院裡知道我來傳話的,也不是一個兩個,若飯送晚了,餓著三少爺,將來查出來是嬸孃誤的事,我可不敢怪您。”
那婆子卻不為所動:“小丫頭少說大話,大家子做飯,也得先做長輩的,三少爺雖然尊貴,總不能越過老太太、侯爺和太太去吧?廚房就這幾個灶,哪裡燒得來?先等等吧。”
春瑛一窒,不知該說什麼了,雖然心裡鬱悶,但還是轉身打算去回話,不料卻聽到旁邊一個婆子悄聲對另一個同伴道:“這些小丫頭,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誰不知道她們院裡的勾當?真把飯早早送去了,三少爺高興,功勞是她們的,半點好處落不到我們身上,可三少爺若惱了,錯就是我們的了。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另一個婆子也撇嘴道:“可不是嗎?上回也不知道是哪個丫頭要獻殷勤,早早催得我們送了飯過去,三少爺卻不知在忙什麼,拖到飯菜都冷了才吃,晚上鬧肚子,太太發作下來,害得我們幾個被革了一月的銀米。真真冤枉死了!今兒也不知道要耍什麼花樣呢!一幫子害人精,誰理她們?!”
春瑛氣結,心想別的丫頭得罪了這幫婆子,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