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一群鴨婆揮動著愚笨的翅膀,爭先恐後地遊入河裡,清澈的河面上泛起層層漣漪,消失在蘆葦叢中。
從來沒有發現農場門前的幾棵垂柳如此俏麗過。作為一個土生土長在這裡的人,以前不止不一次地從農場門前經過,但沒有在意過這兒的景色。記得哪位詩人說過,熟悉的地方總沒有風景,看來詩人太過於感性,誰說熟悉的地方就沒有風景呢?至少是因為熟悉而疏於發現吧?
王芳忽然發現自己變得敏感起來。或許這一切與心情是密切相關的。中專畢業後,一直在鎮醫院做實習護士,一年多來,每天按部就班,接觸到的刺鼻的福爾馬林的氣息,看到的是病人的傷痛和家人的無奈。並不是自己不喜歡護理工作,只是在醫院遲遲沒有落實編制,每月只能領一點可憐的補貼,還不夠自己的生活費。好在自己一直在堅持自學,馬上大專就畢業了,所以前些日子東安服裝公司招聘,她是唯一一名沒有畢業證書就被錄用的大學生。
知識可以改變命運,可以改變生活。除了這兩點,王芳還發現,知識還可以改變心情。心情好了,看待生活中的一切都與往日不同,都會有新的認識。
門場的大門緊閉著。王芳把腳踏車支在路邊,整了整衣服,上前敲門。
黑黑聽到響聲,在裡面大聲狂吠。
沒有答應,更沒有人前來開門。
王芳站在緊閉的門前感覺有些尷尬。說好每週三和週五下午來輔導一次的,如果有事魯高揚會提前通知,怎麼聽不到一點動靜呢?
正在王芳焦急的工夫,老邱頭邁著有些遲緩的步子走了過來,卻並不開門,而是站在裡面問:“你是來找我們場長的?”
“是呀,與他約好的,他人呢?是不是在睡覺?”王芳紅著臉問道。
“哎呀,可好哩,可好哩,”老邱一臉的愧意,“我們場長出去有事兒了?”
王芳也不明白老邱頭的“可好哩”是指什麼,聽說魯高揚不在,忙問,他去哪兒了?回部隊了嗎?今天還回不回來呀?
“這我哪兒知道。”才邱頭把旱菸袋從口裡移開,吐了口痰,“帶著許有發一道去的,沒說是回部隊。姑娘,你有啥事兒嗎?”
“真是的!”王芳有點失望,“說好今天下午在這裡等的嘛!”
“要不,你過陣子再來?”老邱頭眯著眼,不急不慌地回道。
“如果他沒回部隊,說不定一會兒就會回來,我進去等他一下吧。”王芳對老邱說道。回家有點遠,來回跑把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同樣,她也不想回公司。不料老邱頭卻以場長不在為由,不肯為她開門。
“場長不在,我不能放你進來。場長說,他不在的時候,只要不是部隊來人,任何人都不能放進來。”老邱頭很原則地說。
暈!幾畝菜地還整得如此神秘!不進去就不進去!王芳“哼”了一聲,也不推車,信步往二擼子的魚塘方向走去……
老邱頭含著菸袋,眯著眼睛,望著王芳的背影,一副迷茫的樣子。良久,才抬起腳,把菸袋鍋在自己的腳上敲打了幾下,磨過身來,背起雙手往回去,腰間懸掛著的煙包在屁股上晃來晃去。
23
老田頭帶著魯高揚和許有發,穿過一個熙熙攘攘的菜市,拐過兩條衚衕,來到一戶門前。老田頭衝他們一笑,示意稍候,自己拍響了大門。
“誰呀?”隨著聲音,門開啟了,一位老太太探出頭來,然後毫無表情地對打量了門前的三位,淡淡地說:“是他舅呀,進來吧。”
“嗯!”老田頭一邊走,一邊對魯高揚和許有發介紹,“這是我二表姐。”
老太太也不回頭,竟自走進了房內。
“二姐,這是部隊農場的,今天帶過來與翠兒見個面。”老田頭落下了座,笑著說道。
老太太抬眼打量著魯高揚,面容上終於露出了喜色,一邊應著聲,一邊忙著張羅茶水。
“看起來很年輕啊!”老太太似乎滿意地說,“先不急,你們喝點水,我一會兒打電話讓翠兒回來,這幾天廠子裡趕一批貨,她每天都回來得很晚。”
魯高揚被老太太盯得很不自在,心說,你老盯著我看幹什麼?又不是我相親?正在納悶,老太太又開口說道:“你還在部隊上?”
“是呀阿姨,我還在部隊上。”魯高揚禮貌地回答。
“是連級吧?”
“哦,不是,我是士官,”魯高揚笑了笑。
“嗯,其實官不官的無所謂,只要知道體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