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年諒收了思緒搖了搖頭,湯匙舀了粥,左右也給姐夫去信請幫著尋位師爺了,這會兒自家還是省些心力吧。左右竇家不過一商家耳,能動得了他什麼。
這一日船緩慢行了小半天,約莫著能和竇家落下不少距離了,才開始加速起來別一會兒就追上了。那豈不擺明了前兩天是故意減速地,有些東西大家心照不宣,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做事萬不能做絕了。
風平浪靜,到了晚上掌燈時分靠岸停歇,已經是在瓚州境內了。
瓚州和玫州一樣,是子午河下游富庶之地。魚米之鄉。其又以手工藝品揚名天下。瓚州的漆器、竹器、金銀器,無論花樣還是工藝。都是極佳,數百年來一直領著禁中的幾分貢奉差事,父業子承,漸漸發展成世家模式,當世幾大名器皆出自那些世家之手。而瓚州也算是人才輩出,一般世家發展到最後,自然就形成壟斷,而瓚州卻是小作坊林立,各有各的特色,一直沒能被大世家吞併殆盡。
丁午河流經瓚州府城東,從渡口到府城只有幾里地遠,船停時,年諒也生了好興致,要下船去逛,連紀淙書也被說動,就這樣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進了城。
瓚州府城池著實不小,在尉宣府時,夏小滿她們走走停停不到一個時辰就逛完了較為體面的那條商業街,而瓚州府僅從城門走到最近的一條大商業街,就耗了近三刻鐘,而到了街裡,商鋪鱗次櫛比,一眼望不到盡頭,這前後沒節日的,街面上依舊人頭攢動,各家鋪子生意紅火,粗略看來,若是一家家逛下去,怕是天黑也逛不完全部。饒是挑了門臉最大的店面進去地,也只逛了三五家,便是日頭偏西,就地尋了處大酒樓吃了晚飯,眾人才迴轉船上。
這一回紀靈書是挑花了眼,瞧什麼都是好的,看什麼都愛。紀鄭氏於銀錢上並未限制過她,都是由著她性子買東西的不然她怎麼湊出來的動物園?她是瞧著喜歡的鸚鵡也能一下子買三隻的人。所以這一趟她是大包小裹的買了不少,銀子流水價淌出去。
夏小滿在旁邊兒冷眼瞧著,吧唧吧唧嘴,這妞兒,將來嫁人還真的找個有錢的嫁了,不然這種購物狂的性格,還真不是一般人能養得起地。
而今天夏小滿也有斬獲,卻是一對兒白玉簪子,玉質通透,雕工精細,偶有嵌金絲掐邊兒,也不顯得素淨太過,難得的是花樣新穎,簪頭各是半圓形,一支上雕牡丹,一支上雕蝴蝶,像是後世那種情侶飾品一樣,兩支簪子對到一處恰是一個渾圓,一副蝶戀花的圖樣。
當時她並沒想買,瞧見這對簪子時,第一反應是想起,在古代。這樣的物什不是給那種破鏡重圓的夫婦倆準備的,就是孿生兄弟失散多年再度聚首地重要道具,想著倆演員甩著胳膊跑啊跑啊撲到一起痛哭流涕,她就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偏叫一旁挑東西的紀靈書瞧見了,只當她喜歡,便忙拿過來細瞧。果然是極好地,心裡也是極愛,但問了只一套,因想著是夏小滿先看上的,便不好奪人所愛,便放開手來。誰知道夏小滿竟是瞧瞧就撂過手了,又去看別的。
紀靈書忍不住問她為何不買。夏小滿心裡翻了個白眼,你當誰都和你一樣有錢啊,寶貝兒。姐拿啥買啊!她這次因著和領導一塊出來的,身邊就有幾兩散碎銀子,別說這簪子她沒想買,就是真想買了,也買不起。
當著店家面兒哪裡能給這一干人折面子說自家買不起啊,當著店家面兒自然更加不能挑商品毛病,夏小滿只好委婉地說不合適自己云云。紀靈書非常認真的拿了簪子比量了一下,然後非常肯定的下了結論,小嫂子戴著好看。夏小滿只有翻白眼兒的份,說不出來旁的了。紀靈書瞧了半晌。摩挲了半晌,最後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無比真誠的望著夏小滿,小心翼翼地表達了“你戴著真好看,相信我沒錯地,你要不想買,這簪子算我送你成不成”地意思。
夏小滿一樂,女孩子都有喜歡打扮洋娃娃地心態,有時候自覺不自覺就把旁人當洋娃娃了。她笑眯眯的拍了拍紀靈書肩膀。只道東西太貴重了,不能收她的。紀靈書卻是一個勁兒的保證,絕對好看,然後被夏小滿板了好幾日的毛病又犯了。再次念起緊箍咒,詩詞曲賦聖人云重灌上陣……
這次夏小滿自救不成功,當著外人面她沒法子不顧面子乾脆的撅倒紀靈書。這次解救她的是年諒同志,年諒同志二話不說,直接付款了。
夏小滿拿著那對兒簪子就開始肉疼,每每這樣的時候,她所能想到的詞彙。只有“折現”二字。
也不知道這對兒簪子能幹嘛用吶?以後做接頭暗號吧。比如……高舉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