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連山求“財”若渴,又怎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張嘴講起養馬相馬來滔滔不絕,又是曲意逢迎,巴結所有問他打聽馬的“大人物”。
恰就有這麼兩個十足的馬痴就一處相馬問題發生口角。陶連山這老油子夾在中間,一來也是誰也不敢得罪,再來,也是存了貪心,想哄高價甚至最好能賺兩家的銀子,便不思拉架,還一味在中間吹鼓攪合。
其中一個邱家少爺是出了名的弄性尚氣之人,喝了些酒,犯了犟勁,也合著陶連山倒黴,這邊兒剛安撫了他一句那邊兒又去巴結對家,他便衝著陶連山來了,一把揪過來就往餐檯那邊猛推。陶連山也是沒反應過來,當然,便反應過來也不敢還手,這一下跌出去,絆倒個墩子,撞了高几,其上放著的一摞取餐碟子稀里嘩啦跌落下來,砸了他一身,被碎瓷傷了幾處。
年諒咬牙道:“瞧著陶連山像個明白人,竟也是個蠢的。表哥不省事,瞿梓魁倒是拉了一回,邱翟壓根不理會,還是汪三叔壓了陣。端著輩分把袁冠明邱翟兩個劈頭罵了。這才消停了的。”
夏小滿撇撇嘴,無聲無息做了個“活該”的口型。心道叫你不思量周全攬這瓷器活兒,出事也是自找。
“那會兒我還在書房,瞿梓魁過來找我叫馮友士的人攔了,怕是又鬧了個沒臉兒。我這才出來。還沒見著。”他斜了她一眼,沒瞧見她地小動作,但見她那表情料她是想到先前所說出事要賴他們這中間人怎麼辦。便道:“這事兒,和咱們不相干。席上都曉得陶連山是瞿梓魁領來地,也是瞿梓魁與眾人引薦的。”
上躥下跳的小白龍和……馬販子。這組合,嘖。夏小滿極不厚道的露出個沒心沒肺的笑容。
很快,她卻是笑也笑不出來了。
年諒略嘆了口氣道:“聽韋棣道事出時那姚庚沒在席上,回來撂了幾句場面話倒是漂亮,邱翟那邊也順氣了。若是當時這人在,許就沒這場亂子了。”
夏小滿沒吭聲,今兒給姚庚領路那事在腦子裡轉了一圈。權衡一番。她果斷決定,自首。她自己說,還可以有選擇性地說,十句話裡有一句是真話就行了,領導都會信,這樣再從誰嘴裡進到年諒耳朵裡都不會有毀滅性效果。
“嗯。那會兒我擱園子裡碰著那姚二爺了呢。”她道:“伺候的小廝把他撂那裡了人就沒了,他在園子裡迷路出不來,還是我領出來的,道上逮著個小廝就叫送過去席上了。”
年諒嗯了一聲。道:“虧得你碰上。也虧得是他。若是貴客豈不怠慢。家裡這些人也當約束約束。”
他語調平平,像交代尋常事。但她心虛啊。到底有點兒不放心,眼睛一轉,道:“哎,也沒什麼,到底是個尋常客人麼,再說聽那姚二爺順口提這次是貨要從這兒走海船才來玫州地,也不是常來常往,這終年不見的,怠慢了就怠慢了吧。”
若哪一時他查出來什麼,她也可以解釋,一早告訴你人家從玫州走貨才來的,和她沒關係。
可他的關注點卻不在哪裡,他一怔,偏頭認真瞧她,問道:“貨從這兒走海船?”
她心裡忽悠一下,說錯話了?!必須一瞬間做出判斷,不能卡殼,她艱難的點了點頭,道:“他順口這麼說的,我也不知道……”
他嗯了一聲,兀自思量。
她瞧了他的臉色,開始轉移話題,道:“呃……那個領路的小廝,其實也許不是散漫沒規矩,丟下客人自己跑了。剛才小韋嫂子過來叫我時,有人來報出事,我怕是竇煦遠出么蛾子,才和小韋嫂子說多帶人去盯著。我後來琢磨,那領路的小廝可能那會兒被叫走地,才耽誤了領路差事吧。”
“嗯?……哦。”他最初思量自家地,沒注意聽她說了什麼,聽了竇煦遠這名字才仔細起來,末了一笑,道:“你心思縝密,是當防他些。”
她剛寬心一笑,他卻又問道:“那姚庚說的真是貨要從玫州走海船?”
她又懸心了,但絕不能含混,她點頭道:“是這麼說的。”
他嘴邊掛起個諷刺的笑容,她的心臟就開始往嗓子眼躥,腦裡一片混亂,各種資料奔湧,CPU佔用率百分百,眼見宕機,結果,他說了句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他冷笑道:“好個瞿老三!私相回易。”
AMD,早晚被嚇死。
夏小滿翻著白眼,把心咽回肚子裡。咔吧咔吧眼睛,忍不住問:“思想回憶?”那是啥?年同學麻煩你不說詩詞時不要說火星話好嗎……
年諒好一番解釋,她才明白過來,卻是傻在當場,那意思是,走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