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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要望著包圍者在做些什麼就行了,因為包圍者準定會自己消滅自己。

弗朗索瓦在所有這些爭吵中充當調解人,不過調解遇到了巨大的困難。他跟法國的胡格諾教徒有過約定;傷害他們,這就會失去弗朗德勒的胡格諾教徒對他的精神支援,弗朗德勒的胡格諾教徒能夠在安特衛普城裡幫助他。

另一方面,天主教徒是國王派來為他賣命的,對德·安茹公爵來說,得罪他們不僅是不策略,而且會給自己帶來危險。這支援軍德·安茹公爵並沒有希望它來,它到達以後,西班牙人感到震驚,洛林人也氣得要死。

對德·安茹公爵來說,能同時享受這雙重的滿足,確實是件了不起的事,公爵在這兒不能夠遷就各派而又不使他的軍隊的紀律受到損害。

我們還記得,這個使命從來就不曾合儒瓦約茲的心意,他在這一群意見如此分歧的人中間感到十分不自在;他本能地感覺到成功的時機已經過去了。彷彿有一種大失敗的預感在空中蔓延,他作為一個廷臣,疏懶成性,同時作為一個統帥,自尊心又十分強,他後悔從老遠趕到這兒來分擔一次失敗的責任。

因此他真心地認為,而且也公開說,德·安茹公爵包圍安特衛普是一樁重大的錯誤。奧蘭治親王給他出了這個包藏禍心的主意,他看到他照著做了以後,就不見蹤影,誰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他的軍隊紮在這座城市裡,他曾經答應用這支軍隊來支援德·安茹公爵。可是誰也沒有聽說過,威廉計程車兵和安特衛普人有任何不和。自從在要塞前面安營紮寨以來,從被圍困的人中間還不曾傳出一次決鬥的訊息來使圍攻者能夠高興高興。

儒瓦約茲在反對圍城的種種原因中,特別強調的一點是,安特衛普這座重要的城市幾乎等於一座京城,在一座大城市的同意下佔有這座大城市,這有實際的好處;但是強行攻佔他的未來國家的第二座京城,這有冒著失去弗朗德勒人好感的危險。儒瓦約茲太瞭解弗朗德勒人,他不可能不相信,即使假定德·安茹公爵佔領了安特衛普,他們遲早要對這次攻佔城市進行報復,而且還會加倍報復。

這個意見,儒瓦約茲就在我們把讀者領到法國營地的那天夜裡,在公爵的帳篷裡大聲地陳述出來。

在軍官們開會的時候,公爵坐在,或者不如說是躺在一把在需要時可以作臥榻的長扶手椅上。他根本沒有聽法蘭西海軍大元帥的意見,而是在聽他的詩琴手奧裡伊的低語。

奧裡伊靠著他的卑鄙的巴結,靠著他的下賤的奉承,靠著他經常不斷的獻殷勤,牢牢地吸引住了親王的寵愛,他為他效勞從來不像他的那些朋友那樣,或者損害到國王,或者損害到一些其他有權有勢的人物,因此,他避免了拉莫爾、柯柯納、比西和其他那麼許多人碰得頭破血流的礁石。

奧裡伊用他的詩琴,用他的傳遞情書,用他關於宮廷上所有的人物和陰謀的準確情報,用他把公爵垂涎的獵物,不管是什麼樣的獵物,都能投入公爵的網中的巧妙手段,暗中積下了很大的一筆錢,以備在倒黴時使用,因此,看上去他永遠是可憐的音樂師奧裡伊,辛苦地追求一個埃居,餓著肚子像蟬一樣唱歌。

這個人的影響很不小,因為他的影響是隱蔽的。

儒瓦約茲看見他這樣打斷自己對戰略的闡述,轉移公爵的注意力,於是驟然中斷自己的話,朝後退了一步。弗朗索瓦表面上好像沒有聽,實際上卻是在聽,儒瓦約茲這種不耐煩的表現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立刻說:

“海軍元帥先生,您怎麼啦?”

“沒有怎麼,王爺,我只不過等候殿下有空聽我說話。”

“可是,我在聽呀,德·儒瓦約茲先生,我在聽呀,”公爵輕鬆地回答。“啊!你們這些巴黎人,你們竟然認為我給弗朗德勒的戰爭弄得頭腦遲鈍了,愷撒能同時口授七封信件,你們認為我不能聽兩個人一起講話!”

“王爺,”儒瓦約茲一邊回答,一邊朝可憐的音樂師瞥了一眼,音樂師在這個眼光下像平常那樣謙恭地彎了彎腰,“我不是一個歌唱家,當我說話的時候,我不需要別人為我伴奏。”

“好,好,公爵,奧裡伊,您別說了。”

奧裡伊鞠了一個躬。

“這麼說,”弗朗索瓦繼續說,“您不贊成我進攻安特衛普,德·儒瓦約茲先生?''

“不贊成,王爺。”

“可是,我是經過會議討論以後採納這個計劃的。”

“正因為如此,王爺,我才十分謹慎地等那麼多經驗豐富的軍官說完以後才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