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凌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在一旁看著,沒有多話。對於這位後來被黛玉改名叫做紫鵑的丫鬟,她沒有什麼大的感想,作為一個出身賈府的丫鬟來說,她能頂著壓力一直支援寶黛的愛情,還堅持守著黛玉直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實在是很難得的。但是,也僅限於此,厚黑一點來說,這丫頭這麼做的背後,到底是出於什麼理由,誰也不知道。既來之,則安之,來日方長,為了打發以後幾年無聊的時光,她倒是很樂意抽空教教她,什麼是真正的職業精神。
寶玉本還撐著想跟黛玉講幾句話,無奈黛玉同他並不熟稔,只是基於禮節偶爾應答兩句,他漸漸地就有些乏了,慢慢地就落在後面,被奶孃揹著走了。
說著話,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王嬤嬤和雪雁已經帶著分過來的人先過來收拾好了房間,只等著黛玉回來休息了,一見人回來,趕緊招呼人迎了出來,撣雪花的撣雪花,解披風的解披風,不一時功夫,就幫著黛玉卸了釵環,換了家居的便服。
待到黛玉泡過熱水澡之後,因她素日同邱凌一道睡得慣了,所以還是吩咐了邱凌同王嬤嬤一起陪侍在內間,紫鵑笑眯眯地應了,伺候著黛玉換了衣裳,又檢查好了鳳姐兒才送過來的簇新的床帳被褥之後,便帶著雪雁等幾個丫頭退下了。
人剛一走完,黛玉的眼淚就下來了,邱凌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心知她還是在糾結寶玉晚飯後發瘋摔玉的事兒,於是趕緊拉著她坐到床邊,軟語安撫,半響,果見她抽抽噎噎地道:“秋凌姐,我今兒才來,就惹了他家哥兒不高興,倘或摔壞了那玉,豈不是因我之過?”
邱凌一面柔聲安慰,一面用手撫摸黛玉的頭髮,她以前兼職做過幼教,深知小孩子要怎麼哄,這種類似於撫摸小貓的手法,最容易安定人心,果然不一會兒,黛玉的淚似乎就少了些,也不怎麼抽噎了,她於是趁熱打鐵,接著道:“姑娘不必多想,我看這位寶二爺,雖然說樣子倒是不錯,但是其言語詭譎,又慣會出人意表,想是患此症已久了。此番發作,不過是趕巧了,倒實在是不幹姑娘的事兒的,二太太不是還在說,他慣常有些不對麼,想是聽說有客來,又是近親,一時情急想見,攻了心了。”
聽邱凌這麼一說,黛玉靜下心來想了想,神色果然就漸漸平靜了下來,淚水也慢慢止住了,想是她覺得似乎真是這麼個理兒了,她這位表兄,腦子有點那個了。畢竟一上來就問剛沒了血親的表妹,可有自己落草的時候就帶出來的玉沒有,這也實在是太不靠譜了點。想必真的如同她舅母所說的,瘋瘋傻傻,只休信他就對了。
心事兒被開解開了,黛玉也就真是覺出累了,小小的頭已經開始慢慢一點一點地,打起了瞌睡。邱凌趕緊吩咐外面的小丫鬟遞個溫熱帕子來,想把黛玉臉上的淚痕擦擦,好安頓她睡下。還沒開口,一塊溫度恰好合適的溼帕子已經遞到了她的手邊,她正想順便稱讚下雪雁今兒可真靈性,這麼早就預備好了,一回頭卻看見是紫鵑的臉。
她頓了頓,見紫鵑笑著對她搖了搖頭,便也回了個淺笑,點了點頭,轉過身小心地給黛玉擦乾淨了淚痕,輕輕地將她放上床,又替她蓋好了錦被,這才慢慢地跟著紫鵑一道退出來了。
才出了黛玉的房,就見給紫鵑和雪雁歇腳預備的小間內已經坐著個素顏的美人了,年紀同紫鵑差不多大,但更顯得端正沉穩些,見她們來了,連忙站起身來笑道:“兩位妹妹辛苦了。林姑娘可是歇下了?”
紫鵑笑道:“姑娘才剛睡下,花姐姐就過來了,可真不巧呢,只有明日再見了。”她頓了頓,對邱凌介紹道:“這是寶二爺屋裡的花襲人姐姐。”她一面說一面已經拉著邱凌湊到襲人身邊笑著打趣道:“寶二爺這會子已經睡到雷打都不醒了罷?”
那襲人笑了笑,知道紫鵑是說笑,岔了個話題接過去,便過來,攜著兩人的手坐了,這位一樣是資優前輩,邱凌少不得還得見禮,以姐稱之,觀其形貌,確實溫柔端莊,懂事大方,很適合做二房。
未及細想,襲人已經開口了:“秋凌妹妹,林姑娘吃得住得可習慣不習慣?往日也睡得這般遲麼?”
還沒有等邱凌說話,紫鵑已經幫著她說了,“還說呢,姑娘剛剛還在哭呢,說今兒才來就惹得二爺發狂,倒是她的錯兒了。秋凌妹妹勸了半天,好容易才勸了半天給勸好了。”
襲人笑道:“這有什麼,以後比這更奇怪的笑話兒還有呢,若姑娘為了這個多心傷感,以後只怕都傷感不了呢。兩位妹妹可多勸著姑娘為好。”
邱凌含笑應了,又禮貌性地寒暄了幾句,便以要貼身服侍黛玉為由謝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