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說這樣容易造成遺失……怎麼會以這種方式把信藏不見了呢?”
“其它地方都找過,都未找到。雖然不確定是不是某天失神夾在書裡了,但找一找才能真正排除這種可能。”林杉保持著垂目翻書的姿勢,徐徐說道,“有一些壞習慣一旦學會了,很可能就比好的習慣更難改變。我離開師門學派、離開京都官場有十多年,過久了無拘無束的生活,自然生出些陋習也是避開不了的。”
林杉的這番話說得理據分明。但陳酒聽著這話。腦海裡卻冒出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陳酒當然見過葉子青。
雖然只是寥寥幾面,卻次次印象深刻。
若非這個女子背後的家族金山堪能給當時的南周國庫施壓,故而雖無功名在身,卻仍具有不低的社會地位;若非這個女子在戰爭災年以私力救濟逃難饑民。故而算計商界同行的手段雖然有些齷齪。但世間感謝她的人總是遠多過記恨她的那伶仃數人;若非她冒著許多非議堅決收購以及改變了那座紅坊的經營方式。故而樓中的女子雖然未離開歡場,但至少能擁有一些自己的選擇,娛人悅己的選擇……若非如此。那個女子還真是一身的陋習,至少在當世人眼中如是。
從開辦青樓花坊的妙齡女老闆,到後來先孕後嫁的賢妃娘娘,那個女子身上不僅有當世人眼中許許多多的陋習,並且她從來只會以她的陋習破解改變身邊人的優良修養,而不太容易因為身邊人的習慣去改變自己。
不過,不見林杉提及至此,陳酒即便心有所想,也不會明說。
她只是在沉默了片刻後忽然說了一句:“如果我身上有許多的壞習慣,你是不是會厭棄疏遠我?”
林杉抬起頭來,有些詫異她為什麼會忽然說這句話,略微遲疑後,他平靜說道:“你並無不好,我也並不厭煩你。”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說出口的話,很少徘徊在“如果”當中。
但他如此滿含確定意味的話卻沒能讓陳酒覺得滿意。
陳酒低頭低聲喃喃說道:“不厭煩並不等於喜歡。”
林杉也再次垂下目光,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
就在這時,翻書速速越來越慢的陳酒忽然就見眼前一花,一隻極薄的信封出現在她手中那冊廢稿的扉頁間,顯然是時間太久致使那原本是白色的信封已經泛黃,信封上點滴汙跡顏色晦暗,似為血跡——正是三年前江潮拿著要挾林杉的那封信。
葉子青寫過許多的賬頁,上面全是如泥鰍一樣扭在一起的古怪“字型”,她寫的方框文字並不多。一來因為她不怎麼喜歡用那種含蓄的方式與人交流,哪怕她還是未出閣的閨女,也總是有話當面與人說;二來,她的字實在有些醜得找不到詞來恭維,而她似乎在寫字這方面頗為愛惜面子。…
能拿到葉子青手書的人,林杉是那寥寥幾人當中的一個。
陳酒翻書的手滯住,不僅沒有繼續翻,而且也沒有去拿那封信,也沒有出聲提示林杉。
她的眼中浮生一絲遲疑、些許猶豫。
灶膛裡的火在灶前兩人的“努力”下,已經燃燒得極為旺盛,灶臺上密蓋的鐵鍋裡水米已經開始發出輕微響聲……這個時候,如果她一揚手將那本廢稿連著夾帶的那封包含了林杉追憶的舊信丟進灶膛裡,便瞬間淹沒在火海中,而這個動作她已經做了十多次,此時微垂目光還在沉思的林杉不會看出異樣。
燒掉這封信,眼前這個憶情如金的男人便會少掉一樣承繼追憶的東西……繼而就能令他心裡那道揮之不去的影子也淡掉一些?
然而陳酒最終並沒有真的這麼做。
愛與忠誠本是一體的,有多愛一個人,就有多深沉的愛與被愛,不論世間情侶中是否有別樣狡詐的存在,至少陳酒必然是忠誠於自己所愛。
“林大哥,信找到了。”陳酒說完這句話,在看見林杉微微愣神抬頭之際,她忽然又眯眼笑道:“果然還是我心靈手巧,才翻了幾本就找著了,為你省了不少工夫。你看。是不是又欠我一次?”
林杉怔神了一會兒,彷彿有些遲的才從沉思中收回思緒。
“我又欠了你一次。”他的語氣有些僵直,拿信的手指也微微僵著。只是捏了一下信封一角,他忽然又鬆開了手,沉聲說道:“我知道這封信的內容,但現在我忽然覺得,可以給你看一看。”
“不……”陳酒下意識地立即拒絕。即便是得到了林杉的同意,她也總覺得看別人的信是件極為彆扭的事。但很快的,老藥師廖世說過的話又浮現在腦海裡,她神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