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鬧了脾氣然後就自個兒跑出來了。
其實今天姚海棠要來說的是以後可能不再來坊裡的事,一是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二是自己做的東西越來越惹人注目,現在把司珍坊都招來了,她怕到最後自己會毫無防備地曝光在眾人的視線裡。她是個沒有太多安全感的人,對於把自己的每一寸隱私都暴露非常抵抗:“坊主,是這樣的,我可能以後就會少來坊裡了,實在是還有些事要做。坊主這些日子待我很好,坊裡的姑娘和工人們也都好相處,但是有些事總要去處理的。”
對於姚海棠說要離開,劉羅生真的不覺得太過意外,畢竟從太平院平事這樁上來看,劉羅生就知道普生器坊是留不住她的:“不礙事,你要想來了就來,有事就去處理自己的事。以後要想回來了,就回來,我和大家夥兒還會在這裡等著你。”
“小瑤,你去哪兒,不走不行嗎?”有姑娘聽了不由得這麼問她,聲音裡多少帶著些不捨。
搖了搖頭看著齊齊望向她的姑娘們,姚海棠搖了搖頭說:“不行。”
這時姑娘們都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活兒,走到了姚海棠身邊:“那你還會回來看我們嗎,大家在一起這麼好,你怎麼突然就說要走呢?”
就這樣在普生器坊過下去,也會是很平淡順遂的人生,但是這樣的人生裡少了很重要的一個,她沒法忽視這樣的缺失:“還會回來的,只要有工夫我就回來看大家,要努力喲,這段時間我還會住在這邊。”
“那你以後要回來喲。”
“好。”
在劉羅生和姑娘們的視線裡,姚海棠其實也有些不捨,她這隻穿越而來的小絨鴨兒第一眼是尋徑園與杜和,第二眼就算是普生器坊,雖然時間不長,但這段時間似乎比她經歷的一年餘都要更漫長。
這時再回南隅裡,才猛然發現天至初冬,幾棵落葉喬木已經落了滿地黃葉,光潔的樹幹在藍天下雖然不能說悲秋,卻也怎麼都有幾分形單影隻的蕭瑟意味。
屈指一算,過了年她就在東朝兩年了,也記得剛來的時候說要讓東朝記住她,但最終她的心願卻是與杜和一塊泯然於歷史長河裡,做一雙默默無聞之人。但轉眼之間,杜和搖身作杜敬璋,是這個朝代極貴的人物,憑著太平院、憑著他的所做所為註定了,他是不可能被歷史忘記的。
“首先,我愛你,不因為你是誰;然後,我愛你,不因為你做誰;最後,我愛你,不因為你為誰。”姚海棠喃喃著某位拽酸文的詩人寫的詩句,從前覺得這句話簡直就是在放屁,現在才明白,每一個“不因為”後面其實都有不同的意義。
糾結之中,再哄著自己,她也明白一件事,杜敬璋這個人,不管他是誰,他選擇做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她已經舍不下了。
縱然眼神中是陌生的神色,只要微微一滯時,她就堅定地相信那是杜和。就算在南隅裡他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但看著桌上的菜色粥點出神時,她也相信他還是那個會跟她說“我餓了”的人。
“只是現在他會拒絕和我一起並肩同行吧,那麼高高在上,那麼不可一世。”姚海棠撇了撇嘴,心裡頗有些不高興。
但是很快心頭的不高興就散開了,姚海棠臉上又露出了孩子一般惡作劇的表情來:“不必你允許或拒絕,等我把你那失憶症治好了,你留我我都不幹。”
讓姚海棠沒有想到的是,等不及她開始著手去做些什麼,她已經“被選擇”了。雖然先有齊晏,再有太平院,都是拿得出手的,但有些瘋子,總是不會太在意的。
立冬那天在東朝是很重要的日子,依著舊年的規矩,各地的蕃王都要在這一天進京,一是為立冬日的祭祖,二是年節底下有很多類似的活動,三來春節本來就是團圓的時候,宮裡還有老太后在,就算是做做樣子,那和和樂樂、熱熱鬧鬧的場面自然不能少。
各地蕃王應詔進京約是在立冬前三天,這時節北方就開始冷下來了,隨著幾場雨,那冬寒就一陣陣襲來了。這天姚海棠上街去置辦平時的吃用,在鋪子裡買東西時正巧聽著街上擺儀仗,百姓們紛紛退到街兩邊來,她就隨口問了一句:“今天不知道又是哪裡的蕃王進京來了?”
店家一邊包著東西一邊看了眼外頭的情況,然後說:“是六王爺。”
一聽六王爺姚海棠眯著眼想了想,她當然覺得這個王爺聽著耳熟了,再仔細一想,這不就是那綁過她的王爺嘛想著就由著店家包東西,自己伸長了腦袋往外頭看,想著六王爺是一個年紀挺大的,雖然杜和從前說過和慧思公主年紀相仿,可是姚海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