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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酒樓 6(5)

齊立言很平靜,他對張慧婷不跟他打招呼就把女兒送進雙語幼兒園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主權意志,他只是很淡地說一句:“小慧的學費是那個姓孫的幫你掙的,對吧?”

這是一個挑釁的提問,按理說又一場爭吵在所難免,可今天張慧婷不再為自己辯護了,她比齊立言更加冷淡地說:“是的,是我同學孫玉甫幫我牽線掙來的,恆通銀行的保險業務提成。”

齊立言混亂的頭髮在走廊的穿廊風中更亂了,他努力地理順頭髮,站直身子,以便糾正落魄潦倒和喪家之犬的形象,見張慧婷如此冷靜,他說:“這兩天,我想了很多,覺得你確實是為這個家、為我承擔得太多,就算是你跟孫玉甫真的有那回事,那也是迫不得已和很無奈的就範,我相信這一點。”

張慧婷不會再哭了,她有些蔑視地看著齊立言:“怎麼就算有那回事,本來就有那回事,也不能說被迫,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女人,傾慕一個關心體貼、功成名就而又痴情不改的男人,很正常。”

齊立言並沒有被張慧婷的這番暗藏殺機的表白所傷害,他穩定住情緒,語調平和地說:“我非常讚賞你這種坦率和誠實,也能理解你所做出的背叛與絕情,你要是早就這樣說,我們又何必拖到今天還沒辦手續呢。”

張慧婷沉不住氣了,她提高音量說:“因為我只有這樣說,你才會承認我說的是真話,你壓根就不打算了解我做了什麼,而只是計較我說了什麼。因為我已經決定離婚,念在五年多的夫妻分上,所以你想聽什麼,我就給你說什麼。”

齊立言被張慧婷逼進了死角,一時竟說不出恰當的話,他只得簡單地回應離婚話題:“那好吧,哪天我們把手續辦了!”

張慧婷不看齊立言,她看著幼兒園裡彩色的牆壁說:“我的傳呼機已經裝上電池了,你隨時可以呼我。”

兩個人的對話除了音節和語調,已經沒有絲毫的相互留戀與牽掛了,他們終於齊心協力將維持了五年多的婚姻撕碎後扔進了冬天的風裡。

張慧婷母親周麗鳳在廚房裡燉骨頭湯,女兒進門的時候,壓力太大的骨頭湯正在汩汩地往砂鍋外面冒,周麗鳳緊張地搶救骨頭湯而顧不上跟女兒說話。這位因劇團倒閉而提前退休的配角演員在家裡是永遠的主角,所以張慧婷對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父親張奎元只是簡單地應付了幾句關於天氣越來越冷的話題,就坐在客廳裡等母親從廚房裡出來。家裡大事小事只有母親點頭了才能進入操作程式,比如張奎元對日復一日的骨頭湯很是抗拒了好幾回,可週麗鳳說骨頭湯補鈣而且價錢便宜,張奎元只得將骨頭湯繼續喝下去。

直到母親周麗鳳裹挾著一身骨頭湯味道走出廚房後,張慧婷才說自己明天就去辦離婚手續的事。張奎元一聽女兒要離婚,手中的報紙和臉上的表情一同僵住了,他灰紫的嘴唇很困難地嚅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能準確地說出一個字來。母親周麗鳳卻激動得手一揮,手中的一根大蔥劃了一道弧線飛了出去:“慧婷你總算長大了,這婚早該離了!”她根本不問女兒為什麼離婚,就對離婚表現出了真理性和革命性的歡呼。

當然,張慧婷根本不想說出離婚的理由,沒必要說,也說不清楚,所以她對父母只是提綱挈領地說:“跟齊立言在一起過日子太累了,我已經想好了,明天就去辦離婚。”

酒樓 6(6)

張奎元是官場上的敗將,他知道張慧婷離婚肯定與齊立言造車失敗有關,所以他對失敗的女婿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惻隱之心,但他又不好直接說,於是就試探著問女兒:“是不是齊家老三造車虧空得太多?”

張慧婷看著欲言又止的父親,故作輕鬆地打起了馬虎眼:“你沒離過婚,不會知道離婚的真相。告訴你吧,老爸,離婚就像結婚一樣,沒有理由,也沒有原因。”

周麗鳳不同意女兒的說法:“怎麼沒有理由沒有原因了?齊立言眼高手低、不務正業,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讓老婆孩子住在豬圈一樣的破屋子裡,這婚肯定要離。慧婷才二十八歲,隨便到大街上找一個也比齊立言強。”

見母親把齊立言敗壞得連垃圾都不如,張慧婷生氣了:“媽,你怎麼說話這麼難聽呢,齊立言好歹也是獲過市裡科技獎的人才,不就是路子沒走順嗎?”她在為齊立言辯護,也是在為自己辯護,儘管她跟齊立言吵架時罵過自己瞎了眼睛,但她不願因為自己婚姻失敗而由別人包括父母對她做出雙目失明的裁定:“離婚沒有誰對誰錯,合不來,過不下去,就這麼簡單,兩個好人不一定能過上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