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蒙得了天下,興許天下百姓,對於皇帝的稱呼,便要改作大汗了。
羅峰將信紙折起,遞了回去,低聲道:“屠城,滅國,這樣的傳令,以往頗多,近些年已是少了,未想如今還來了這麼一條……”
男女老幼,全數屠盡。
元蒙軍中,若是遭遇抵擋,損失太重,便常會以此方式來洩憤,其次,也是一種對於其他部落的震懾。
但是郭仲堪這一支軍隊,一向較為牴觸屠城之舉,以安撫為重,但也還是難有過幾次血腥殺戮。只是,這也盡都是大汗親自傳令。
帝皇之命,如金口玉言,不可違逆也。
羅峰想起前些時日的事情,向郭仲堪,苦笑道:“將軍。”
郭仲堪揮手道:“罷了。”
前段時日,他已下了嚴令,破城之後,不可擅自殺戮,不可肆意毀壞,不可欺凌神國之內的無辜平民。
實際上,這也代表著,他有十足的把握,必能破去神國。
但未想,這才過了沒有幾日,便得到了大汗這一道傳令。
大汗之令,即是聖旨。
那麼郭仲堪前幾日的這條軍令,自該廢了去。
“你不必多疑了,這訊息不是谷烏爾傳來的。”
郭仲堪了滿面思索的羅峰一眼,說道:“這是金雕傳訊,上面的字跡是大汗親筆,並非偽造。”
羅峰聞言,頓時沉默。
……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清原著古鏡之中的場景,只是沉默。
上層人物,只因心中喜怒,一道傳令之下,就要下方的人,付出數十上百萬條性命的代價。
對於他們而言,只是順手一封信。
然而對於下方人物而言,便是血流成河,骸骨成山,生與死,痛與苦。
而往往兩方敵對,正是源自於上層人物的不合,至於下方將士,只聽命行事,而百姓則更是無辜。
可是上層人物,高高在上,沒有人會注意到下層人物的想法與苦痛。
君王一怒,伏屍百萬,血流千里。
“沒想到還聽得了這麼一些。”
清原暗道:“趁著那幼童還未離開,或可再探一番,待得這幼童離去,便應是另外尋得方法了。”
……
翌日。
清晨。
郭仲堪已是備戰,三日後出戰。
但這一日,他召來了那個被李洪救下的幼童。
“你叫什麼名字?”
“我……”幼童搖了搖頭。
“沒有名字?”
“部落裡要等到父母在自己出生時種下的樹,長得比阿爹更高,才能有名字。”
“你阿爹呢?”
“部落被一個叫作什麼元蒙的部落打散了,然後,部落裡的人都死了,是阿姆帶著逃我走的。”
郭仲堪沉默了下來。
元蒙擴充套件,統御北方,各方部落自是不願作為人臣,自有一番廝殺爭鬥,正如眼前要攻伐神國一般。
當然,也有一些,識得大勢的智者,順勢歸降,也就滅了滅族之災。
說來,這也是上位者之間的交談了。
侵略與否,是元蒙大汗的意思。
而願不願意歸順,是部落上層的意思。
對於部落之中尋常族人而言,他們並沒有決策的權力,他們的生與死,只在於上方的人,能否談得妥當。
而對於元蒙軍隊,一向劇烈抵抗的,事後難便是……屠滅全族。
想來這幼童的一家,也在談不妥的一列。
“將軍,午時了。”
這時,忽然有將士來報。
“把飯給我。”
郭仲堪接過了飯,放在那幼童面前,道:“你阿姆呢?”
幼童著面前這碗白色的米飯,怔怔出神。
郭仲堪冷峻肅然的剛毅面容上,略柔和了些,輕聲道:“北方部落,多是獵殺食肉,採摘菜類,你沒吃過米飯罷?”
北方部落,飲食已成習慣,自上古先民至今,以獵殺食肉,偶爾便食野菜。
後來人智漸高,才開始豢養獵物,開始栽種野菜。
但是稻穀麥子等物,因為諸般原因,加上土地不同,氣候不同,等等方面,因此不曾有過。
這種算是南方的食物,乃是多年前,郭仲堪命人暗中從南方調來的種子,後來經過能人巧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