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話說得至情至理,可楊鼎卻知道老爺子這是在有意推託。爹爹為什麼不願接這隻鏢?
秀士似乎認準了這隻鏢非“秦淮人家”保不可,聽了楊千里的話後,忙道:“可我卻聽說鏢行有一種情況下可以不驗鏢。”
“什麼情況?”
“當客人託保的是暗鏢,而且鏢費在三千兩以上的,可免去驗鏢。我這封信便於攜帶當然是暗鏢,而且出銀四千兩。何況誰人能沒有隱私,所以……”
“哈哈……”楊千里朗聲大笑,道:“你說的這行規矩是那些生意清淡的小鏢行定的,咱們‘秦淮人家’並非財大氣粗,但是沒來由的,不明底細的鏢,即使給再多的錢,咱們也不能接。”
秀士沉思不語。
楊千里又笑了笑,道:“咱們‘秦淮人家’蒙王先生垂愛,楊某榮幸之至。生意不成仁義在,王先生這個朋友楊某算是交上了,以後還望常來小敘。”
楊千里這話實際上是送客,可話卻說得漂亮。一邊說著,他將手上的信封遞到了秀士面前。
秀士接過信封,驀然抬起頭來,說道:“好,既然楊老鏢師非要驗鏢,那我就讓你驗。”
“嚓!”的一聲扯開信封,他從中抽出一張破舊的羊皮紙來。
楊千里本不願接這隻鏢,他幹了三十年的鏢師,自然知道江湖險惡,尤其是這種刀頭舔血的生涯,稍有不慎,就有殺身之禍。花四千兩銀子送一封信,這事兒總透著些古怪,現在“秦淮人家”的這份家業得來不易,沒把握的鏢還是少接為妙。
這時,秀士已將羊皮紙遞到了楊千里的面前,說道:“這是一張航海圖,錢塘吉慶商行的王掌櫃近日要出海做一筆大買賣,有了這張圖,他就不會在海上迷路了,所以這張圖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楊千里用眼角掃了一下秀士手裡的羊皮紙,見上面果然畫著島嶼、船隻、礁石之類的圖樣,的確是一張航海圖。
秀士又道:“這一下楊老鏢師該放心了吧!”
楊千里沒有說話,雙目微合,似乎在考慮什麼。
楊鼎接過羊皮紙看了看,他知道這種海圖對那些出洋做買賣的人確實很重要,他們一次歸來當然也能賺到足夠用一輩子的錢,所以花上四千兩銀子也是值得的。
他相信這一回老爺子肯定會答應了,沒有立即答覆只不過是擺個架子故作深沉而已!
秀士也歸了座,靜靜地等候楊千里的首肯。
過了約莫盞茶時分,楊千里睜開眼,說道:“這隻鏢咱們不接,送客!”
秀士倏地站起,沉聲道:“楊老鏢師這是何意?”
楊千里道:“現在局子裡很忙,一時抽不出合適的人手,所以還是請你另請別人吧!”
“哈哈……”秀士笑道,“楊老鏢師莫不是怕了?”
楊鼎猛然站起,怒喝道:“怕什麼?”
秀士道:“王某久聞楊老鏢師盛名,縱橫江湖三十餘載,一杆神槍所向無敵,這才急急趕來託保,沒想到區區一張航海圖,楊老鏢師都不敢保,嘿嘿……”堂堂‘槍王’原不過是虛名。”
楊鼎火了,他雖不明白老爺子為何不接這隻鏢,但這秀士說話也太沒分寸了,竟當著他的面挖苦他爹,他如何依得?暴喝一聲,他上前就要揍人。
楊千里連忙喝止,命他退下,又道:“託不託保是你的事,願不願接是我的事。你這隻鏢我承認沒有把握保,現在你可以走了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沒什麼可說的了,楊千里轉身就要進後廳。給你來個自討沒趣,你總不能賴在我這兒不走吧?
秀士“嘿嘿”一陣冷笑,在大廳內走了一圈,還伸手摸了摸廳內的幾根一摟多粗的木柱,笑著說道,“店大欺客,看來楊老鏢師家大業大是看不上咱這四千兩銀子了。不過我還是勸你再考慮考慮,一個時辰以後,再聽你迴音。”
說完話,他轉身就走。
秀士走後,楊鼎上前問道:“爹爹,這隻鏢為何不能接?再說這事若傳出去,那咱們這局子還怎麼開?”
楊千里喝道:“畜生,你懂什麼?為父常教你遇人多觀察,遇事多考慮。你都做到了麼?
哼!像你這樣腦子裡成天都是錢!錢!總有一天我這份家業會敗在你的手上!”
楊鼎吃老爺子一頓訓斥,心中雖不服,卻不敢頂撞,乖乖站立一邊,低頭不語。
楊千里嘆了口氣,又道,“我又何嘗不知道這隻鏢不接,咱們局子裡以後生意難做,可是這隻鏢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