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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俞蓮舟卻道:“正要去尋你。”

沈浣聽他此言,不由得抬頭,“尋我?俞二俠可有事?”

俞蓮舟點了點頭,“我是來告辭的。”

沈浣一怔,看向俞蓮舟。

“前日我收到武當送來的書信。四弟在信中說大都並未有五弟蹤跡,打算南下往江西路去尋,年後便要動身。這大半年三弟五弟之事實在令師父擔憂傷懷,我們師兄弟幾人打算年節在山上陪師父過個年,年後便去江西路一行。”

沈浣愣愣的聽完俞蓮舟所言,竟是一時反應不過來。她知道俞蓮舟只是在義軍當中暫留,如今劉子青與韓普兩人之事皆被處理停當,潁州之圍亦已解除,他遲早是要走的,只是她未曾想到這一天竟是來得如此之快,快得她在聽到他這一句‘告辭’的時候,竟是心中一顫,開不了口。

俞蓮舟見得沈浣忽然低頭,開口喚道,“沈兄弟?沈兄弟?”

沈浣不敢抬頭看他,低著頭盯著地上的雪,集中心神去按捺下心頭那種一股接著一股不可抑制般竄起的澀意,也不知過得多久,終於覺得那強烈而莫名的澀意被自己強行壓制下去,深吸口氣,唇角微微上挑,聲音卻是極輕,仿似怕驚破了什麼一般,“俞二俠打算何時動身?”

“轉眼便是年節,今日便得動身。”

沈浣再次一怔,未嘗想到竟是如此之急。剛想說‘天候大雪,待雪停再走’的她微微閉眼,微微握拳,警告自己絕不可以如此放縱自己。她於沈竹、於蕭策、於潁州軍,有著千金之諾。

她抬起頭,看著俞蓮舟沉靜雙目,微微笑了起來,“俞二俠可否稍待再行啟程?且容我處理些軍務再行相送。”

俞蓮舟看著她唇邊笑容,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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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愈發急了。北風捲著偌大的雪花紛紛揚揚漫灑下來,遮覆了中州千里沃野。潁州行營南面,兩行足跡延伸而去,足跡盡頭沈浣與俞蓮舟並肩而行。兩人皆不是話多之人,這半年一路行來,常常均是誰也不說一句,寧靜卻又不顯沉悶,兩人似乎也都極是喜歡這種安靜的相處。只是如今沈浣卻一路都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十里長亭,終有一別。而沈浣這一送,便送到了三十里外的十里坡上。俞蓮舟看了看越發急起來的風雪,轉過身同沈浣道:“沈兄弟,風大雪緊,莫要再往前送了。”說著相沈浣指了指後面牽著馬,遠遠墜著不敢上前打擾計程車卒道:“再冷些,部下也受不了了。”

沈浣輕輕抬頭,看向俞蓮舟,靜默片刻,輕聲道:“俞二俠,今此一別,難知再聚時日,天涯海角,千萬珍重。”

俞蓮舟點了點頭,拍了拍沈浣肩頭,“潁州帶兵辛苦,你是一軍主帥,更要小心,莫要輕易涉險。若有事務,可著人送信上武當山。”

沈浣眉眼微微一亮,“嗯!”

俞蓮舟向沈浣一抱拳,“珍重。”見得沈浣向他回禮,竟是難得的向她微微笑了笑,隨即轉身而去,沿著風雪往南而去。

十里坡上,沈浣看著俞蓮舟風雪之中背影,靜默良久,半晌由袖中取出短笛,放在唇邊輕輕吹了起來。那笛音清越,卻又帶了幾分不曾有過的低迴婉轉,幽幽而起,卻又異常清晰,劃破風雪,傳入遠行之人耳中。

來時舊裡誰人在,別後滄波路幾迷。

信州道上二人十載久別,一昔相逢,賣唱的小姑娘婉婉而唱的便是這一曲。

信水還劍,百泉夜談,這一曲俞蓮舟已聽過多次。

如今又是作別,風雪相送,沈浣的低聲穿過風雪遙遙送來,俞蓮舟心有所感,轉頭望去,但見沈浣一身戎裝,凝立身影漸漸模糊於風雪之中。他不由回身,儘管知道沈浣難以看見,仍舊向沈浣抱了抱拳。只願無論十年二十年,亦或是更久,這一身戎裝威震沙場的孩子能夠長久安好。

風雪愈發大了,掩去了笛聲與視線。俞蓮舟不再耽誤,轉身策馬而行,剛行得片刻,忽聽得身後馬蹄聲急速而來。俞蓮舟一回身,卻見得一名斥候裝扮計程車卒正向自己奔來。

俞蓮舟微訝,只見那斥候追上自己,翻身下馬,躬身一禮,雙手遞上一樣事物與他。俞蓮舟一看,卻正是沈浣那不曾離身的竹笛。

“俞二俠,元帥命小的將此物交與您。並要小的帶兩句話。”

“什麼話?”

“元帥說:‘世事多離亂,烽煙做良辰。此物相以贈,四海亦可念故人。’ ”

俞蓮舟接過那竹笛,但覺觸手潤膩,其上仍舊些許沈浣剛剛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