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漸漸轉換為日光,蔣山河的房間有一面大大的窗子,晚間嚴盡進屋時撫摸的那些植物,現在都在陽光下伸展開了枝葉,開始了新的一天的生長之路。
伊馮還坐在嚴盡床邊,等他點頭。
“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這樣耗下去,嚴盡一定會同意的,但是他不能那樣做,也沒有資格擅自把伊馮的生命交付給自己的姐姐。“嚴盡,難道你不想跟牛雀生活在一起,再體驗一下姐弟之情嗎?你知道……”伊馮回身看了看,似乎有什麼人在監聽著這裡一般,她放低了聲音,“我聽到小潘跟吳方雄彙報,那天雙方的船都炸了,他們其
實偷偷留下了一批人,想要找到尤遠的屍首,但是好像都炸成了碎末,融進了無邊的火海里,無一生還。”
嚴盡失神的望著伊馮,腦海裡不斷迴盪著那個詞,無一生還……無一生還……
“這麼說……徐川他們……”嚴盡幾乎不敢相信,但其實只是他不願意去細想罷了,蔣山河臨走前對他說的話,似乎成了最後的叮嚀,他要嚴盡,照顧好自己。“我都看開了,你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呢?”伊馮雙手繞到頸後摘下一直戴在身上的項鍊,“這項鍊是母親留給我的,項鍊上穿著的戒指是我的結婚戒指,現在我把它留給你,如果徐芩回來了,希望你能把這個
轉交給他,就說他的朋友伊馮永遠祝福他,如果他不能回來……我也祝福你。”
沒等嚴盡反應過來,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誰?”嚴盡飛快的下床,抵在門板上,低聲問道。
“是我,”是小潘的聲音,“吳叔請你和伊馮小姐過去吃早茶。”
吃早茶是假,試探嚴盡的態度是真。“等一下。”嚴盡飛快的走回床邊,將手上的項鍊賽回給伊馮,“不,我還是做不到,只要我點了頭,相當於是我親手殺了你,就算姐姐可以死而復生留在我身邊,每天看到她,不也是如同看到死去的你嗎?
我做不到!”嚴盡淚流滿面,他實在無法接受這種角色的設定,就在幾個月前他還可以偶爾在訓練時偷懶,雖然大多數時候他都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是希望能夠早一天與蔣山河並肩,沒想到自己卻突然變成了高高在
上,可以主導別人生死的首領。伊馮安慰的拍著嚴盡的脊背,“我知道,你可能暫時接受不了,但我只是一個活死人罷了,我不能吃人類的食物,不能離開原始部落族群供給的鮮血,不能和我的孩子生活在一起,這樣的生命對我而言,已
經沒有意義了。”
“可,可你不是要找到解決這一切的法子嗎?徐川!徐川一定會有辦法的!他,他也不是普通的人!”嚴盡著急的說道,他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伊馮放棄這個想法。“是的,我知道,這也是我跟徐芩來到這裡的原因,但是現在徐川也死了,最後一個或許知道如何破解這個局面的人,也死了,所以,讓我也安靜的離去吧。”伊馮說到這裡,表情格外平靜,她或許已經完
完全全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遠萬里來到這裡的她,經過數十年艱辛的尋找,終於準備放棄自己這段離奇的人生。
嚴盡痛苦的抱住了頭,他真想有一個局外人能跳出來告訴他,他該怎麼辦,但是,沒有,屋外有的只是小潘輕輕的扣門聲,那聲音不大,聽起來卻格外刺耳,像是在催伊馮去死一般。
“來了!來了!敲什麼敲!”嚴盡猛地把門拉開,“我連說話告別的權力都沒有嗎?這是一個首領在基地所接受的待遇嗎?”
沒想到屋外除了小潘還站著許多他在訓練場上的兄弟,大家起初都是興高采烈的過來看看他,沒想到卻劈頭蓋臉聽了一頓數落,頓時都低頭散去了。
“六哥!六哥!”嚴盡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夥伴,忍不住喊道。
被喊做六哥的男孩兒回頭深深的看了嚴盡一眼,“抱歉,是我唐突了,不該叫他們來找你的,你現在是首領了。”
嚴儘想要解釋,但是已經沒有人停下腳步聽他說話了。
小潘在一旁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嚴盡心中的怒火有些無處可發。“我說不是的話,恐怕您也不會相信,不過這一天早晚都會到來,首領就是首領,基地內只有一個首領,學員就是學員,會有不斷新鮮的血液充實基地,這就是現實。”小潘伸脖子往屋內看了看,“您跟伊馮
小姐談好了嗎?吳叔那邊的早茶可都快涼了。”
嚴盡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唯權力至上不講人情的人就是自